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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只見四人中一瘦削老者道:「錢兄,你真在昨日親眼目睹吳越等人於葦家巷吃湯圓談論麼?」

  赤紅棗臉老者虎眼一瞪,哈了一聲道:「錢某從不說謊言,不說昨日之事就是今晨天色尚未大亮之際,偏又目睹吳越等於江邊,樹杆上尚系著一艘烏蓬小舟,吳越席地而坐,似在等人,他說人既身在江湖,那有避艱畏險的,追蹤他的人必死無疑,九華鸚鵡嘴已布下天羅地網,只待一網成擒,忽見一人迅疾奔來。提著一隻藍布包袱,內似食物,紛紛登舟解說順流而下。」

  同座一老者哈哈大笑這:「錢兄別胡吹啦,黑白兩道高手無不在探覓吳越蹤跡,只以吳越行蹤詭秘,無法確知,偏偏卻被錢兄碰上,再說吳越武功再高也不敢公然露面。」

  相互之間滋生爭執。

  從入座起至吃完走出仍自爭執不休,不論錢姓老者如何說得天花亂墜,其餘三人堅不聽信。

  四人望城外走去,沿著江邊小道而行,身法甚慢猶若常人。

  驀地——

  前路立著一個身長鳶立中年灰衫人,肩披長劍,蠶眉星目,三繒短須為漆,神態飄然,卻兩臂環抱擋住路中。

  四人仍自繼續行走,錢姓老者低聲道:「正主兒來啦!」

  「是他?」

  「不錯,正是他!」

  相距不遠,忽聞中年灰衫人朗聲道:「四位請停身止步,在下有話請問!」

  錢姓老者一臉怒容未消,身形一頓,翻眼一瞪沉聲道:「老朽與閣下素昧平生,有何事見問?」

  中年灰衫人微笑道:「在下亦是從一品香茶樓而來,卻比四位先來一步,老丈同行之人不信老丈真個親眼目睹吳越,但在下卻堅信不疑。」

  「如此說來老朽卻遇上知音了!」錢姓老者轉顏嘻嘻一笑,道:「不管閣下聽信與否?追蹤吳越恐遭殺身之禍,也許這是陷並,奉勸閣下,只當老朽之言信口開河吧!」

  中年灰衫人搖首道:「事關長江鏢局失鏢,吳越關係重大,在下深信老丈語猶未盡,願請見告其詳!」

  錢姓老者忽轉面後頭同行之人一眼,哈哈大笑道:「怪啦!我說真話偏無人相信,我說假話到是有人相信不假。」倏又旋面目注灰衫中年人道:「方才老朽在一品香所言閣下均聽得真切無遺?」

  中年灰衫人點首道:「在下一字不漏。」

  「既然如此,閣下何不循著江邊追蹤而下,發現烏蓬小舟就是。」

  「老丈昨日在葦家巷見得吳越煩請重敍一遍,在下不信就除了老丈外並無其他人追蹤而去,老丈必還有所見所阻。」

  「嘿!綠豆碰烏龜,對上眼啦!」錢姓老者忽伸出右掌,接道:「拿來!」

  灰衫中年人愕然一呆,詫道:「拿什麼?」

  錢姓老者道:「老朽親眼目睹吳越其人一點不錯,還有所見所聞也絲毫不假,老朽有意放出風聲原為引來蓬萊雙魅或長江鏢局程副總鏢頭等人好好賺上一筆,閣下真要有心,非這個數目莫辦。」說著伸出三個指頭。

  灰衫中年人見狀不由一愕,道:「老丈這是何意?」

  錢姓老者噗嗤一笑道:「老朽姓什麼,閣下便知老朽之意?」

  「錢?」

  「不錯,」錢姓老者道:「錢到公事辦,火到豬頭爛!」

  「三十兩!」

  「區區之數,尚不敷老朽兩日杖頭買醉之需!」

  「三百兩!」

  錢姓老者搖了搖首,答道:「三千兩!」

  灰衫中年人不禁面現怒容道:「老丈未免獅子大開口了吧!」

  「有道是貨買識主,老朽出這個數字一點也不多。」錢姓老者嘻了一笑道:「若是賣與斧魔靈霄,決然不止此數,三萬兩黃金與三千兩銀子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灰衫中年人冷笑道:「賣與靈霄,包你一兩銀子都賺不到!」

  「誰說的?」錢姓老者兩眼一翻,厲聲道:「老朽叫靈霄乖乖的拿出五千兩銀子,包多不少,這消息不但可使他趨吉避凶,手到擒來,而且還要賺一筆外快。」繼又道:「閣下若拿不出三千兩,就請晃開尊口,讓開!」右掌一式「順水推舟」推出。

  灰衫中年人冷冷一笑,不但不讓,右手五指迅快如電扣向來掌。

  突然,灰衫中年人面色一變,五指竟然差了毫厲滑開,來掌卻已*至胸前,不由自主地閃開了一步,大喝道:「在下願出三千兩。」

  錢姓老者本掠過灰衫中年人,聞言忙轉身軀,伸出手掌道:「銀子先付!」

  灰衫中年人微微一笑道:「當然可以,但在下先要知道老丈見告消息是否有價值?」

  錢姓老者哈哈一笑道:「如不值得三千兩銀子,立刻退錢。」

  「好!」灰衫中年人伸手一摸懷中,只覺空空如也,不禁面色徽變。

  錢姓老者似已瞧出,咧嘴一笑道:「閣下未帶錢,此事免談。」回望了一眼,喝道:「咱們走!」

  「慢著!」灰衫中年人沉喝道:「寒舍就在省城,片刻即至,老丈四位不妨請隨在下駕臨寒舍如何?」

  錢姓老者搖首答道:「不行,老朽與閣下素不相識,又不知來歷,人心難測,閣下如有誠意,老朽四人在前途不遠一座灶君廟內守候,半個時辰為限,只准閣下一人來。」

  「好,就此一言為定。」灰衫中年人話落人出,迅疾如電往安慶省城掠去。

  錢姓老者面對三老者笑道:「如何?這筆生意看來有賺頭了!」

  一人冷冷一笑道:「汝虞我詐,此人又不明你的來歷,更不知你給他消息聽信與否?依我看來,半個時辰內必生花樣?」

  「不錯,就是要他花樣百出,才可顯出真正狐狸尾巴,如此則無所遁形。」

  「其實也不必如此煞費周章,無疑此人確是桂中秋了,我等四人未必不能生擒他!」

  「不行,少俠已布下羅網,使他深入伏中,少俠料桂中秋必知甚多天鷹幫隱秘,顏中錚司徒白兩人下落或可自他身上找出,不然他決不會私自脫離天鷹幫,走,速去灶君廟!」

  四人正是乾坤醉客夏衡、七手伽藍餘鳳叟、神槍穀鳴摘星手房四海、千百佛蒲敖。

  四個武林怪傑身法迅快,須臾進入灶君廟內。

  甫入得廟中,忽聞神龕之後發出一聲陰惻惻冷笑。

  夏衡面色微變,喝道:「朋友,是人滾了出來,是鬼,老朽專門抓鬼為業,乃江湖上有名的鬼祖宗!」

  神龕後疾閃一條灰白人影,只見是一瘦長胡瓜臉老叟,短肩深眼,絢鼻掀唇,露出兩隻暴牙,穿著一襲灰白長衫,肩擇一柄招魂旗,長像陰森懾人。

  老叟陰惻惻笑道:「你真知吳越的行蹤麼?」說著手指向夏衡。

  廟外忽生一陣衣袂破風及落足微聲,不言而知來人還不在少。

  夏衡愛理不理,鼻中輕哼一聲,道:「老朽知不知道於你何干?」

  老叟怪笑一聲道:「若是真知速實話實說,還可饒你等一命,否則莫怨老夫心辣手黑!」

  夏衡向穀鳴三人一笑道:「我從來不做賠本生意,這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老混蛋委實惹厭,不如打發他上路吧!免得礙事。」說著手出如電,五指抓向老叟肩頭招魂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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