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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只聽少女冷笑道:「不長眼的鼠輩,聊以薄懲,下次遇上當心你們狗命!」

  那戮瞎一眼怪人用掌護住血孔,厲聲道:「臭娘們,大爺不將你碎屍萬段,也枉稱陰山三鬼。上!」

  「慢來!」恰在此時青衫少年開口說了話:「你們陰山三鬼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心狠手辣,武功怪異,關外談虎色變,你們卻有一樁好處,就是絕不好色,今日一見,未免言過其實。這是自取其辱,怨得了誰?」

  陰山三鬼同胞手足,以帥為姓,長為天龍,次為天虎,最幼天豹,為紫太少女戮瞎一眼的就是老大帥天龍。

  帥天虎厲聲道:「咱們兄弟雖絕不貪淫好色,但卻免不了好惡之心,這位姑娘長得貌此天人,難免多望了兩眼,這也犯錯嗎?」

  青衫少年朗笑道:「出言輕薄,理該剜目示儆,強詞無益,何況江南地面也不是你們陰山三鬼撒野的地方,聽在下之勸及早回頭,免送命在這位姑娘掌下。」

  帥天龍獰笑道:「剜目之仇不共戴天,不能不報。尊駕閃開。」開字尚未出口,右掌一揮劈向紫女少女。

  陰山三鬼向以陰風五毒掌力橫行關外,一中人身,五毒立時陰寒侵入內腑,全身潰爛而亡,端的厲害歹毒無比。

  只聽紫衣少女一聲嬌笑,五指至指迅出,奇快一晃竟扣在帥天龍腕脈要穴上,掀腕猛擰,玉腿飛踢而出。

  克嚓聲響,帥天龍一條右臂生生被扭斷,胸口如中斧鈹,痛極神昏,張嘴發出一聲淒厲慘噑,鮮血如泉隨噴出口外,一條身子被踢得橫飛而出,墜在三四丈外。

  帥天虎、帥天豹見狀大驚失色,同聲喝道:「臭娘們心狠手辣,饒你不得。」雙雙撲出,四臂疾伸劈攫分攻往紫衣少女。

  青衫少年劍眉猛剔,手中摺扇嘩的疾展倏合飛點陰風二鬼。

  陰風二鬼撲勢迅急,只覺一片無形罡勁迎面襲來,逼人呼吸如窒,情知遇上棘手難惹的強敵,如不見機而逃,只怕屍橫當場,急切間雙雙仰腰淩空翻了回去,猛感自己一雙手臂如被錐刺,痛沏心脾,張嘴厲噑出聲,雙足點地又起,如矢離弦望竹林中遁去。

  青衫少年朗笑道:「你們逃得了嗎?」身形一躍,接踵追出。

  紫衣少女忙喚道:「公子,窮寇勿追。」

  正於追趕青衫少年之後,忽聞遠處傳來呼喚道:「娟妹,你怎麼回來了?」一個身著紡衫少年領著四個額紮黑巾帶刀漢子疾掠而至。

  這少年正是百花抝少莊主司徒嶽。

  紫太少女不言而知是司徒嬋娟。

  司徒嬋娟柳眉微皺,冷冷答道:「小妹回來瞧瞧百花抝是否變成瓦爍,屍橫如山。」

  司徒嶽雖狂做成性,單單就怕了這個二妹,聞言玉面不禁一紅,赧然笑道:「娟妹,大哥如此做也是為了保全百花抝,不得不與他們虛與委蛇,又未做下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怎不見諒?」

  司徒嬋娟道:「大哥,你心中明白就好,妹子還有什麼話說。娘命妹子轉囑大哥,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不要自誤!」說著指向陰風大鬼帥天龍屍體,接道:「這陰風三鬼是大哥約來相助的麼?」

  司徒岳早就瞧見帥天龍屍體,佯若無睹,聞言不禁一怔,詫道:「什麼?陰風三鬼亦遠從關外來了麼?」雙足一蹬,躍向帥天龍屍體,審明傷勢,知帥天龍冒犯了其妹才死在司徒嬋娟手底,不言而知其他陰風二鬼逃去,略一沉吟,想好了答詞。

  那知四面一望,司徒嬋娟身影已杳,喝道:「二小姐咧?」

  一個漢子躬身答道:「二小姐已走了,似回本莊而去!」

  司徒嶽道:「我們也回去。」

  竹林中只見司徒嬋娟立在帥天虎、帥天豹兩具屍體前發怔,似在沉思。

  帥天虎、帥天豹致命之傷同在雙腕,戮穿一豆大圓孔,血液流竭而死,一無打鬥痕跡。

  司徒嬋娟知是青衫少年除惡務盡,但已不見青衫少年影蹤。

  突然,一陣風送竹韻過處,隱隱傳來殺喝之聲,似相距甚遠,司徒嬋娟心中一動,紫影疾晃循聲掠去。

  亂林中正影騰撲凶搏,刃光如電,拳風潮湧,司徒嬋娟趕近時卻已近尾聲。

  片刻,凶搏已止,林中凶搏已至,隱約可辨棄屍多具,五個面貌裝束怪異黑衫漢子,個個渾身血污,經過一場激猛慘烈凶搏之後,顯得神態疲憊。

  一個長得滿面紫斑神態獰惡的漢子,冷冷一笑道:「司徒嶽說得不錯,我等若逛進兩淮地面,即難免遭受狙截,對方個個均具有一身極高的武功。」

  第一人道:「對方是誰?」

  「不知,如今兩淮地面,情勢混亂,敵我難分,事因長江鏢局失鏢而起,黑白兩道雲至畢集,司徒岳為免池魚之殃,禮聘我等衛護百花抝。」紫斑滿面漢子發出一聲長笑,接道:「我等不辭艱危,千里迢迢趕來不為爭強好勝,揚名立萬,志在一睹人間絕色紫鳳容顏,倘能一親芳澤,雖死何愈!」

  司徒嬋娟暗暗怒道:「大哥,你怎以自己妹子為餌,真個喪心病狂。」

  但聞一人冷笑道:「老大別作夢了,司徒嶽邀來的不盡我等五人,憑我等這張長像,哼哼,無異蛤蟆妄想吃天鵝肉。走,白蓮庵距此不遠,免司徒嶽久候。」

  五人疾掠出林而去。

  司徒嬋娟正要追蹤,忽聞傳來清朗語聲道:「姑娘無須追蹤,這些凶邪已是距死不遠了。」話聲中青衫少年飄然現出。

  這青衫少年正是簡松逸。

  司徒嬋娟芳心大喜,卻面露憂容道:「這些凶邪如不及早除去,恐後患無窮。」

  簡松逸展齒微笑道:「姑娘別急在一時,令兄未必有難言的苦衷,也非別有用心,在未明白究竟之前,請勿輕舉妄動。」

  司徒嬋娟一怔,睜著星眸,詫道:「公子怎知我的來歷?」

  簡松逸道:「姑娘麗質天生,秀美脫俗,一身紫衣,又聽得他們言說紫鳳,不言也可猜出。」

  司徒嬋娟芳心一甜,玉靨緋紅,柔聲說道:「公子謬獎,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簡松逸長歎一聲道:「姑娘出污泥而不染,是非分明,令在下欽佩不已,在下來歷非不願相告,固也有難言之隱,日後倘與令兄為敵,你我相見恐尷尬異常。」

  司徒嬋娟嫣然一笑道:「小妹別無所長,惟精擅風監之術,最是識人,不論公子立身何處,必是志行端方正人君子。」

  簡松逸聞言一愕,忙抱拳笑道:「只聞姑娘此言堪足快慰平生,在下若以真實姓名相告只怕為姑娘惹來無窮禍患,日後相見姑娘隨便呼喚就是,姑娘如聽從在下之勸,立即遠離百花抝是非之地。」言畢一聲珍重出口,身形一閃即杳。

  司徒嬋娟往常不苟言笑,雖貌美如花,卻冷若冰霜,但一見得簡松逸即難以自己,不禁發出一聲幽幽曼歎,心中稍一沉吟,轉身疾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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