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雙龍劍(34)_王度廬

三四

　　那人原來名叫黃面狼，他也是紅蝎子的大頭目。當下他就也向張雲傑陪罪，並笑著說：「你要早說你不是袁一帆的一夥，我就不至於得罪你。我們所恨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袁一帆，一個是陳仲炎。」那朱二也擎著一盅酒來給張雲傑喝，也說：「剛才都是把名字鬧差了，你這個一飛跟那個一帆簡直分不清楚。」

　　張雲傑接過酒來，飲了半口，微笑著。這時朱大又從後院走出，滿臉嚴肅的走過來，低聲向張雲傑說：「我們九奶奶請你！」張雲傑點點頭，就將寶劍放在炕上，酒盅交給那朱二，他昂然隨著朱大往後院去。這後院也十分狹小，拴著三匹馬，就把地方都佔滿了。有兩間小屋，窗戶都傾斜了，窗紙也破爛不堪，被風吹得「唰啦唰啦」的亂響。

　　一間屋裡燈光不明，另一間的窗上卻燈光很亮，並印著屋裡的紅蝎子的俊俏的側面。張雲傑不禁微笑，朱大上前把屋門拉開，隨手又把屋門閉上，他卻沒進來。這屋中只有一舖土炕、一張破桌，燈就放在桌上，紅蝎子是在燈旁俏立。她素裝玉膚，風致嫣然，真如一樹梅花。紅蝎子見張雲傑進屋，她只微轉臉看了看，隨後又把臉去對著牆角，她就輕聲說：「現在你要跟我實說，你到底是作什麼的？」

　　張雲傑微笑了笑，說：「妳就放心我吧！我絕不是官方的人，我也不是袁一帆派來的。來此決不是想要和你們作對。」紅蝎子又說：「我不信你忽然來此，是沒有貪圖的！」張雲傑又笑了，說：「說起我的貪圖，也不算大。我就是聽江湖人傳說紅蝎子之名，鬧得附近幾個縣，客商全都斷絕了。這倒不足為異。最使我高興的是，我聽說紅蝎子跟她那兩女徒弟全都貌美絕倫。有人說長得跟天仙一般，我這才想來看看。本來到太行山去找你們，不料走到這裡就遇見了。果然名不虛傳，紅蝎子妳真是一個標緻的人物！」

　　紅蝎子轉過臉來，她的臉上像舖著一層秋霜，瞪著眼睛說：「你可不准無禮！我是孀居。」張雲傑拱手笑道：「這倒是我的錯了！我原來不知綠林中還有守節的寡婦，賊窼裡還有貞節牌坊……」紅蝎子瞪眼說：「誰是賊？」張雲傑笑道：「我們全是賊！我是個男賊，妳是個女賊。現在，妳這位女賊我是瞻仰了；可是妳手下的那兩個小女賊我還沒見著，只要看一看她們，我就走！」

　　紅蝎子冷冷的說：「她們沒在這兒。」說畢話，咬著嘴脣，低著臉，像是很生氣，但又像在想什麼。

　　張雲傑又笑了笑，就說：「既然妳那兩位高徒全都沒在這裡，想她們必在太行山上。妳們幾時回山，我也想同妳們前去。只要叫我見一見她們，認識認識她們就是，我決不管妳們打家劫舍的事，也不想在妳們山上招女婿。好了，你放心吧！妳是位節婦烈女，我不便在妳屋中多待，我要往前面去了。」

　　說畢，張雲傑轉身就要出屋，紅蝎子卻一手揪住了他的胳臂。張雲傑還以為她又要動武，便轉身握拳，蓄勁以待。卻不料紅蝎子並沒怎樣橫暴，她只是眼睛盯著張雲傑的臉，那兩隻毒辣的眼光就漸漸變為溫柔，那秋霜一般的臉色，也漸漸泛起了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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