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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第五章 大將書生

  鐵木真仰頸喝幹了杯中酒,突然說道:「拖雷,我認為葛樂山闖不出木華黎的防線!」

  拖雷道:「他能,孩兒安排的!」

  鐵木真雙目一霎,道:「你給了他『軍令』?」

  拖雷道:「孩兒向父親請罪!」

  鐵木真道:「算了,這是同一件事!」話鋒一頓,又道:「吩咐下去,準備酒飯,稍待術赤和察合台要來,還有耶律楚材及十名萬夫長!」

  拖雷立刻使朵拉傳諭,然後向鐵木真道:「要商量重大的軍情?」

  鐵木真道:「我決定回漠北去!」

  窩闊台道:「這樣父親就可以好好的享點福了!」

  拖雷卻搖頭道:「才不呢,父親要打狠仗了!」

  鐵木真哈哈笑著,雙手圈圍著兩個愛子的肩頭道:「安民撫順,實施政令,窩闊台第一,猜我心事,率領精兵,攻則勝,戰必克,拖雷不二!」

  窩闊台道:「父親回漠北,當真又要作戰?」

  鐵木真道:「你不贊成?」

  窩闊台道:「孩兒願父親能稍歇鞍馬之勞!」

  鐵木真正色道:「還早呢!」

  拖雷笑對窩闊台道:「北金未滅,屈出律逃亡到西遼,還有花刺子模殺傷我們的使臣,這些都要用兵才能解決!」

  鐵木真道:「對,所以我先回漠北,一面整軍,一面可以靜靜想想!」

  拖雷道:「父親大概已經有了決策,是先攻哪裡?」

  鐵木真道:「到時候再說!」

  拖雷不敢再問,窩闊台已知弟意,道:「父親準備哪個人領率大軍?」

  鐵木真看了窩闊台一眼道:「你認為誰最合適?」

  窩闊台道:「父親剛才說過,率精兵,攻則勝,戰必克的是四弟,所以孩兒認為若要攻,該用四弟為師!」

  鐵木真看了拖雷一眼,道:「你成嗎?」

  拖雷想了想,道:「父親如能信我,我必勝!」

  鐵木真哈哈大笑,道:「好志氣,不過你要知道,西遼容易滅,打花刺子模難,並且我鐵木真的大軍,決不許敗!」

  拖雷道:「孩兒領兵,從未敗過!」

  鐵木真霎霎雙睛,道:「這是實話,從當年野狐嶺一戰,你大敗金兵四十萬眾之後,金人已經把你當作了神人!」

  這是誇讚的話,哪知聽到拖雷耳中,卻低下頭!

  他十分清楚自己父親的思想,知道攻西遼之役的主將,不會選他了,因之他低下頭來,有些悵然!

  果然,鐵木真接著一拍拖雷肩頭又道:「凡對金國用兵,主帥必然是你,兵伐西遼的話,我另選大將,可能是哲伯和速不台。」

  拖雷猛地抬頭,似欲有言,鐵木真又接著說道:「我要親率大軍,攻打花刺子模!」

  有這麼一句話,拖雷就沒得好說了!

  鐵木真目射奇光,十分嚴肅的又對拖雷說道:「傻孩子,什麼地方也沒有宋朝的地域廣大,任何國家,也沒有宋朝富足繁華!今後我們蒙古族要立國,必然是在中原,金國不滅,宋朝不亡,就立國無基,你的責任比誰都重!」

  拖雷這才高興起來,道:「孩兒懂了!」

  鐵木真話鋒一變,轉對窩闊台道:「耶律楚材有一身學問,你要打起精神來學著其中的大道理,立國之初是靠兵,固國的基本卻要靠仁政!這個道理也傳給子孫!」

  窩闊台鄭重的應道:「孩子永不會忘!」

  鐵木真笑了,是開朗得意的發笑!

  術赤和察合台來了,耶律楚材及十名萬夫長相隨於後,鐵木真父子家人,團聚一處。

  耶律楚材,字普,號五泉,法號「堪然居士」。

  他投入鐵木真手下,為時不久!

  他本來是「天守」阿何機的九世孫,遼與金是世仇,但時間久了,他能沖淡民族間的思凶,所以耶律楚材的祖父,出仕為金國的「興平軍節度使」,耶律楚材的父親,也官居金國的尚書通!

  耶律楚材三歲時,父親耶律履就病逝了,但他母親非常賢能,竭盡心力來撫養教遵他成人!

  他天資聰慧,無論讀什麼書,能過目不忘,十七歲時,對天文、曆象、醫、蔔等學術,都有了相當的成就。

  他和鐵木真的結識,有段故事——

  當鐵木真的軍攻破金國中都(今北平)時,耶律楚材只二十五歲,是金國中都省的員外郎!

  金兵大敗,金宣宗都京(今開封),他官小職卑,不能隨駕出走,因此成了鐵木真的俘虜!

  鐵木真聽說耶律楚材是遼之後裔,精于契丹和蒙古語文,又有特殊的才能,便特別召見他。當時鐵木真對他說道:「遼金兩國,本是世仇,現在我打敗了金人,把他們趕出了中都,說來也算為你報了世仇!」

  鐵木真這番話的意思,是希望以民族間的仇恨,挑起耶律楚材對金國的怒怨,而為蒙古效力。哪知耶律楚材卻回答他道:「遼和金雖是世仇,但臣自無祖一代起,已三世在金國為官,既為金國之臣民,則不該還有二心!」

  鐵木真一生,最恨的忘本之徒,敬的是忠勇之人,因此不但沒有怪罪耶律楚材,反而十分敬重他!

  並且把耶律楚材留在身邊,談論著治國安邦平天下的道理,這才知道,耶律楚材的博識達見,遂信之不疑!

  耶律楚材是白面書生,和高大強悍只信強權的蒙古騎士們站在一起,卻能受到尊敬,也是異數!

  這次鐵木真在拖雷軍帳中,召集會議,除了是為搜捕葛樂山外,再是為了商談大軍西征的事。他們坐定之後,鐵木真對耶律楚材道:「你算無遺漏,這遭卻沒能算准!」

  耶律楚材笑道:「大汗可能是指葛樂山的事情?」

  鐵木真笑道:「不錯。」

  耶律楚材轉向窩闊台道:「大概你傳話晚了一步吧?」

  窩闊台道:「是來晚了一步,葛樂山早已走了!」

  耶律楚材看了拖雷一眼,道:「恐怕還不便追吧?」

  窩闊台道:「四弟和葛樂山因打相交,竟結成了兄弟,四弟還送他一支軍令,並約于未來相會,所以……」

  耶律楚材接口道:「當然就不能再食言追他回來了!」話鋒一轉,點著頭道:「人貴相知,我替拖雷恭賀,雖然這個結果不比收服葛樂山好,但卻強過被葛樂山突圍而去多多!」

  鐵木真道:「你說過,此人恐將為我們的大患!」

  耶律楚材道:「不錯,但是有了這層關係,卻會轉變!」

  鐵木真道:「喔!將來他能順從拖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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