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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三叉路口逃難人

  樂山急忙道:「這怎敢當。」毛順南笑道:「葛兄不當小弟是外人,葛兄之子,即小弟之侄,況要攜帶其出城,不如此也不行,葛兄就別客氣了!」樂山再次拱手道:「隨毛兄高興吧,咱們明午會!」毛順南道:「好,明午會!」

  話聲中,轉身舉步而行!這時,樂山突然喝道:「伯兒,看你那根手指頭!」毛順南只當伯君又吃手指頭了,剛剛一笑,驀覺「玉枕」重穴如遭刃劈,一陣奇疼,當即僕臥於地!樂山飛身到了愛子身側,緊樓著伯君,連聲道:「好孩子,乖孩子,爸真怕你太小,不能懂……」

  伯君卻瞪著小眼睛道:「我根本就不吃手指頭,爸說的時候,我就明白爸的意思了,爸只教過我用這手指頭這麼一點,我猜……」樂山接口道:「別猜了,你猜的都對,乖孩子,快拿著玉佛回去,把這裡的事,悄悄告訴阿姨,叫葛興快來!」伯君應聲捧著玉佛跑了,樂山立刻檢視僕臥地上的毛順南,伯君有備出指,用了全力,毛順南業已死去!

  樂山在毛順南身上,搜出了那三粒火彈,火彈赤金為殼,十分沉重,並且還著一個「汗」字!

  樂山略作沉思,將三粒金彈放入囊中,飛身出了石室,在左近開始嫂索一陣,並未發現另有敵人!

  千雨紋銀合上一種藥物,在烈火中化成了溶汁!

  溶汗灌進了假山門戶開啟的縫隙,石室封了!

  才四更!

  古城的西門,在守卒們獲得蒙古兵天亮就到的消息下,打開了!

  成群結隊的逃亡者,紛紛爭前恐後的奪路向城外湧去!

  要逃到什麼地方,以及該逃到什麼地方,誰也無法知道,他們根本沒有目的地,沒有糧食,也沒有水!

  天可憐,謠言若說元兵是由北來,他們就往南逃,謠言要要說元兵正往南行,他們就往北走!

  有時,起晨奔南,晌午又跑向北邊!

  更慘的是,不幸恰與元兵相遇中途,看吧!不分老弱,不分男女,在彎刀下,個個斷首,人人喪命!

  古城空了!

  只霎霎眼的工夫,古城只剩了空街和長巷!

  這時,「雙獅子」葛府的後門開了,六輛雙騾轎車,一宇兒排列在後門外,車上箱櫃早已放置妥當。

  葛樂山夫婦,手牽著次子俞君與幼女思君,登上了一輛轎車,駕車的是那老家人葛興。夫葛夫人的胞妹秋娘,領著伯君,在選擇車輛。

  本來,她和伯君是該乘坐第二輛車的,但是那駕車的葛常,正是伯君最討厭的家人,於是伯君爬上了第三輛車!

  世事的是玄妙,萬般的是皆有前定!

  在人的一生中,有許許多多的小事情,往往占著十分重要的位置,這些小事情的本身,說來根本毫無意義。

  但是若以「因果」觀念來看他們的話,就不能不說這些小小的事情,實都含孕著影響結局的力量!

  譬如現在的伯君,他如果不討厭葛常的話,該上第二輛車,倘如此,則伯群和秋娘這一生的命運,也就絕然不同了!

  如今因為伯君討厭葛常,上了第三輛騾車,結果便被這種偶發的小小事情,完全改變了他和秋娘的一生!

  第三輛車駕轅的家人,是葛興的獨子葛自強,也是伯君最喜歡的家人,所以秋娘沒有攔他,也跟著登上了第三輛車!

  本來排在第三輛車的姑老爺,現在帶著一兒一女只好上了第二輛車,那四、五、六三輛車上是水、糧和!

  這三輛水、糧、車上,各坐著兩男兩女,男的是葛家的常侄輩,女的則是葛家知書達理的俏丫環!

  葛樂山眼光遠大,早有準備,在族人中,挑選了六個單身而體健並有修養的晚輩,叫他們跟了走!

  隔晚,又在一群丫環中,選出來了六個人,和這六個侄兒配成夫婦,葛夫人本來反對,但秋娘卻佩服而贊成。

  葛府的六輛騾車離開古城的時候,古城已是空城了!

  他們要去的地方,很遠,不過葛樂山有這份自信,他會帶領著一家人,平安的到達他要去的地方!

  是一處三叉路口!

  路口上早已聚結了上萬的難民,他們一半是不知道該走那條路好,才歇下來,一半卻是實在再也走不動了!葛樂山看到這般光景,立刻對葛興道:「緊靠邊走,放慢騾子,等走過這三叉路口後,往左邊那條道路拐去,那時再催快騾步,別忘了!」

  葛興自樂山弱冠就隨侍左右,熟悉樂山的性格脾氣,應著聲,放慢了騾車,車輪緩緩滾動著。

  三叉路口上,人車擁塞作堆!

  任憑葛興麼喝呼喊讓道,卻毫無用處!

  葛樂山雙眉皺起,沉思了刹那,一挑車簾下了騾車!他首先打量了一下四外的人群,方始對葛興道:「吩咐駕車的助手們都下來,牽著騾子走過去!」

  葛興首先下了車轅,另外五輛車的家人,也跳下車來,葛樂山走在車前,連聲高喊著「借光」「借光」!

  好不容易的出了人屑,這半裡路卻費了一個時辰!

  葛夫人累了,緊欲在那條左叉道旁歇息片刻,葛樂山一因無奈,再者午後也該稍息一會兒,逐答應了下來。

  他們只離開逃亡的難民群十幾丈,六輛車仍是騾頭順對著左叉道一列停著,若是風吹草動,就能立刻上路!

  葛樂山嚴囑兒女家人,席地而坐,圍成一圈,決不准離開自己的視線,去難民群中閒蕩!

  葛興取出食糧和水壺,雖說他們也是逃難,一因早有準備,再者本身富有,所以攜帶的食糧仍然很講究。

  他們一家正在吃喝的空當,突然自難民群中走過了一個人,這人一身髒衣,蓬頭垢面,骯髒不堪!

  手中拿著一根白楊木削成的打狗棒,是乞丐模樣。這人走到葛家一家的面前,兩隻眼骨溜溜在各人身上一轉,然後笑嘻嘻的對著伯君說道:「可有點剩東西給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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