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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張自新道:「你師兄打輸了,你替他出頭,我一定接著,可是他的腳殘廢,卻不關我的事情。」

  李鐵恨也起立道:「法師,令師兄的腳系傷於一種利器,張自新赤手空拳,絕不可能是他所為。」

  那番僧冷笑一聲,回頭走到赫達身前,抽出腰間的戒刀,猛然一刀,砍在赫達的肩膀上,卻只見現出一條白印,皮肉全無所傷。

  然後那番僧回頭道:「你們都看見了,我師兄的橫練氣功,已至刀劍不傷的境界,哪一種利器能傷得了?」

  李鐵恨也頗為心驚,他看得出番僧這一刀是真砍,並沒有使弄手法唬人,而赫達的橫練功夫也確實到了絕頂火候,這兩個番僧也確有些真才實學。

  張自新如果不是仗著祖遺的先天氣訣略有成就,挨上一拳早就送命,如果不是摔跤手法靈巧,也難勝得過他。

  因此,李鐵恨哈哈一笑道:「佛爺們既然橫練功夫已致絕頂,刀劍不傷,張自新赤手空拳的,如何能傷得了令師兄呢?」

  那番僧道:「張自新有祖傳的天龍匕,是一柄無雙利器,如果是尋常刀劍,豈能傷得了我師兄?」

  這一下李鐵恨也有一點懷疑了,用眼望著張自新。

  燕青微微一笑道:「佛爺見過天龍匕沒有?」

  那番僧道:「天龍匕本是我喇嘛宗聖寺天龍寺鎮教至寶,長有六寸,寬約七分,我當然知道了。

  此匕在百年前失落,流人中原,不知怎麼到了張天龍之手,佛爺們正想找他討回失寶,送返聖堂,我師兄腳上的傷痕與天龍匕大小恰好吻合,所以我認定是張自新下的手!」

  燕青無以為答,張自新卻叫道:「我是脫了衣服下場的,天龍匕還留在衣襟夾絆上,放在一邊……」

  燕青拿起張自新的衣服,翻開衣襟,果然天龍匕還別在套扣上,那番僧一怔,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而殿后走出東門靈鳳,淡淡含笑道:「法師不必冤枉別人,令師兄的腳筋是我割斷的,用的是這玩意兒。」說著一抖手射出一枚銀針,那番僧接在手中,看了一下道:「笑話,憑這枚小銀針也能傷得了我師兄?」

  東門靈鳳冷笑一聲,舉手再揚,那番僧連忙揮刀劈架但聞錚錚之聲,停下刀來,東門靈鳳傲笑道:「你別緊張,我如果要打你,你根本就招架不住,看看你的刀。」

  那番僧所使的紅毛寶刀,刀厚鋒銳,質地極堅,可是刀身上已穿透了三個細孔,神色不禁一變。

  東門靈鳳又冷笑道:「令師兄的橫練功夫比尊刀如何?」

  這一手不僅使番僧駭然,連白長庚等人也大驚失色,因為東門靈鳳的銀針出手,無形無跡的,只見刀上穿孔,卻不知針去何方,手法勁力,簡直叫人無法防備。

  白長庚乾笑一聲道:「這位想必是飛鳳使者,使者神技已聽小兒道及,白某異常欽佩,但白某等此次乃為修好而來,使者何必要出手傷害聖僧呢?」

  東門靈鳳冷冷地道:「我是奉了教祖之命出手,白大人有話可以問教祖去。」

  白長庚又是一驚道:「教祖已經出來了?」

  東門靈鳳嗯了一聲,殿后有人高聲叫道:「教祖駕到!」

  聲調悠長而清亮,接著鐘鼓齊鳴,後殿轉出一列人,全是錦衣盛裝,男的風度雍雅,女的容華照人。

  純陽子等人都站了起來,白長庚這邊的人也都起立恭迎,只有張自新,赤著上身動也不動,李鐵恨則傲坐不動,臉上神色異常激動!

  這一批人轉到正中主位上各按次第站好,中間一個相貌威嚴的中年人一擺手道:「各位請坐!」

  不用說,這人就是齊天教祖強永猛,張自新特別注意他,發現他確實具有一種懾人的氣度。

  李鐵恨的兩眼則緊盯著他旁邊的一個中年婦人,那婦人丰采照人,盛發堆鬢,肌勝脂玉,儀態萬千……

  張自新知道這一定是東門雲娘,對她也特別留心,可是她毫無表情,倒是李鐵恨的臉上肌肉不住顫動。

  東門雲娘是第一個坐下的,其次是所謂三仙二老,以及十大護法。

  東門靈鳳站了過去,底下的卞京也上來了,連同所見的斷臂的屠龍使者陳揚也在場,白少夫走過去,與他們三人站成一列。

  崆峒掌門人祁海棠與松月道長站在一起,未敢就坐。

  強永猛再度揮手道:「各位請坐!」

  這句話是專對客人說的,白長庚示意身後各人坐下,只有那個番僧還強抗不動,張自新回到自己這一邊,披上衣服,燕青輕輕扯扯他,叫他坐下!

  強永猛自己就坐後,背後的三名侍者與白少夫才敢就坐,祁海棠與松月道長也各自坐了下來。

  全殿只有那番僧站立不動。

  強永猛冷笑道:「這位大師父似乎對敝教的招待不滿意?」

  那番僧扯開大喉嚨叫道:「僧家巴魯克有一事請教!」

  強永猛淡淡地道:「請講!」

  巴魯克怒道:「貴門下將敝師兄射成殘廢,道系教祖所令,不知然否?」

  強永猛笑道:「可以這麼說!」

  巴魯克道:「僧家只問是不是?」

  強永猛道:「敝人正要出來,令師兄與人正在纏鬥不清,敝人叫飛鳳使者予以遏止!」

  東門靈鳳道:「勝負已分,令師兄卻糾纏不清,最好的辦法是叫他動不了!教祖,難道我做錯了?」

  強永猛笑道:「不錯!這樣很乾脆。」

  白長庚乾笑道:「其實教祖只要吩咐一聲就是了!」

  強永猛笑道:「動手雙方都不是本教的人,敝人不能對貴方下命令,何況這是本教的地方,本人的行動可以自主。

  本主要出來會客,不能受外人的左右,所以才命手下清理清理場所的,白大人總不會以此見責吧!」

  白長庚只得又乾笑一聲道:「那是當然,不過飛鳳使者只射傷敝方人,似乎有所偏袒他方吧?」

  強永猛回頭道:「靈鳳,你怎麼說!你為什麼單單射那個番僧呢?」

  東門靈鳳淡淡一笑道:「我只處理輸家,並不偏哪一方,這樣既解決了問題,又不影響勝負。」

  巴魯克一聽強永猛叫他番僧,臉色微變,立刻凝神戒備,可是強永猛笑笑又道:「靈鳳,你砍下一隻腳來!」

  東門靈鳳聞言一怔。

  燕青輕輕一觸李鐵恨道:「李大俠,你沉住氣,強永猛是在測驗你的反應,因此你絕不能露出聲色,引起他的疑心,讓他知道東門靈鳳是你的女兒,否則你就害苦了她。」

  李鐵恨這才強自壓制自己的激動,展出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情。

  東門靈鳳也淡淡地道:「哪一隻腳?」

  強永猛道:「你打傷人家哪一隻腳,我叫你中止戰鬥,可沒叫你自作聰明傷害了人!」

  東門靈鳳毫不猶豫的抽出劍,往自己腳上砍去,劍鋒剛到腳時,強永猛將手輕輕一指,內勁貫達,震開了她的劍。

  強永猛笑道:「傻孩子,我跟你開玩笑,你就當真了!」

  東門靈鳳淡淡地道:「教祖的話就是命令,因此我明知是開玩笑,也不敢違抗!」

  強永猛道:「是我叫你做的事,又沒規定你用什麼方法,因此你只要達成任務,就算是盡了職,任何後果,自有我來替你負責。」說完起立朝巴魯克道:「你那個飯桶師兄的一條腿,可以記在本人身上,這就是我給你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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