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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燕青低聲道:「張兄弟練功尚須時日,而齊天教祖對他頗不放心,在汝州時,已經派了有二路人前來探察,幸而被我們事先發覺,才搪了過去……」

  東門靈鳳一怔道:「我怎麼不知道?」

  燕青道:「老怪物對你並不太信任,所以我們要來一次,目前張兄弟的功力自然不足以敵的,但是展示後,一則使老怪物放心,再者也使姑娘的地位安全一點,因為我們防不勝防,萬一給老怪物知道了張兄弟進步的情形,不僅張兄弟有危險,姑娘也有報導不實的責任。」

  東門靈鳳道:「原來是為了這個,你們也太小心了,我自然有我的安排,我對教祖說張自新的實力難測,但尚不足為慮,因為我的報導未作肯定,責任並不大,可是你們這一來,倒把純陽子弄得緊張起來了,連忙設法讓白長庚那批人也找人來拜山,以分散教中的實力,本來純陽子是打算利用白長庚那批人先消耗教中的力量,因為他探知大內頗不乏高手,兩虎相爭至少可以將雙方的力量削弱不少。」

  燕青道:「白長庚本人就是個蠢材,大內如真有高手,怎麼會受他的領導?」

  東門靈鳳道:「這你就不懂了,大內的組織不同,高手未必能受重用,九貝勒以宗親而執掌軍機,白長庚長於謀略,又是他的心腹,才得受重任,並不全以武功分尊卑的。」

  燕青笑道:「這個消息倒是很重要,我知道了可以稍加利用,儘量叫他們去打頭陣好了!」

  東門靈鳳道:「可是你們來在人之先。」

  燕青道:「沒關係,我們可以設法拖延,等等他們。」

  東門靈鳳道:「你少賣弄聰明,齊天教中長於機智的人很多,弄不好反而會露出馬腳。」

  燕青道:「我知道這兒的聰明人很多,我會採用最笨的方法,讓他們聰明反被聰明誤去。」

  東門靈鳳歎了一聲道:「反正你們已經來了,只好闖一闖,我與家母去會純陽子,儘量給你們掩護好了,其中只有一個純陽子是可以信賴的。」

  燕青笑道:「我知道,他跟我們見過面了,而且他把沙麗帶來了,你們一定見過了吧?」

  東門靈鳳道:「見過了,他把沙麗寄在我的住處,幸好只有白少夫認識她,而白少夫不會說穿的。她已見過教祖了,教祖很喜歡她,還親自教她武功呢。」

  張自新忙問道:「強永猛不知道她是聾子?」

  東門靈鳳一笑道:「純陽子已經治好她的聾疾,目前她已經能會幾句簡單的問答。」

  張自新興奮地道:「這麼快?」

  東門靈鳳道:「她對人類語言並非全無知曉,只是一部分無法聽見而已,所以學起來很快的,幸虧我費了一夜的功夫,教會了她一些,否則在教祖面前就要拆穿馬腳了,回頭你們可能見到她,要沉著一點。」

  張自新道:「我會裝做不認識她!」

  東門靈鳳又問道:「你們見到李鐵恨了沒有?」

  張自新搖搖頭,燕青卻道:「你知道李鐵恨與你的關係嗎?」

  東門靈鳳道:「不知道,娘不肯說,純陽子可能也知道,就是不肯告訴,只叫我千萬別傷害他。」

  燕青道:「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東門靈鳳微笑道:「其實我猜也猜得到,李鐵恨可能是我的親生父親!」

  燕青一怔道:「你怎麼會想到這一點的?」

  東門靈鳳道:「娘與教祖是夫婦,卻不准我叫他父親,不讓我跟他姓,教祖對我雖然像女兒一般,但也時時探測我的口氣,好像要從我口中知道我是否有一個更親近的人,而娘與外人從不接觸,獨獨關心一個李鐵恨,這許多因素加起來,我大概也有了個概念。」

  燕青道:「你還是裝做糊塗的好。」

  東門靈鳳道:「這麼說來,他真是我的父親了?」

  燕青道:「有此可能,我們也不清楚,反正在真相未明以前,你還是別露聲色,因為給強永猛知道了,他會對你們都不利。」

  東門靈鳳默默不語,遠遠已可見另一道院落,東門靈鳳手指道:「這是第二關,原來是由白少夫主持的,現在臨時換了個叫做花蝶影的女子,此人專長細巧功夫,一手蝶須針舉世無匹,專取人之穴道,一針致命,厲害非凡,你們要小心點應付。」

  燕青笑問道:「比你的奪命追魂銀針如何呢?」

  東門靈鳳道:「我的銀針手法是跟她學的,但發針的勁力不同,她用的是陰勁,針又細,發時無形,中人必死,而且任何護身勁氣都擋不住,連教祖對她都忌憚三分,你們注意她的手,如果她手挽蘭花時,就是要發針了,最好平倒下來,用鐵板橋的身法去閃躲,那只能避過要害處,不致送命,挨一下是難免的!」

  燕青道:「好!這一關由我來應付好了。」

  東門靈鳳道:「你能應付得了嗎?」

  燕青道:「很難說,萬一我挨了針,你可以在強永猛面前替我說兩句好話,就講我們可能會加入齊天教,叫她替我解救,不讓我送命就成了。」

  東門靈鳳道:「那當然行,可是你事後對教祖生出叛意就慘了,教祖對新加入的人有一套控制的方法,隨時要你的命,這套手法只有教祖一個人知道。」

  燕青微笑道:「那也沒辦法,我們這些人都是準備犧牲的,只寄望張兄弟一人能成功就行了。」

  張自新正要表示反對,燕青道:「兄弟!你別說了,我如果要犧牲,一定會取得相當的代價,今天我們不是爭論誰生誰死,而是在從事一項為正義奮鬥的偉大使命,為了這項使命,每個人都必須站在自己的本位上盡最大的努力,你只要記住強永猛才是你的物件,其他就不用管了。」

  楊青青也道:「是的,張兄弟!只有你一人具備對抗強永猛的能力,你必須愛惜自己,否則你死在別人手中,我們又必死在強永猛手下,對大局有什麼好處?」

  張自新咬緊牙齒,勉強不開口,東門靈鳳在身邊取出一個小白玉的瓶子,遞給他,道:「這裡面是最好的刀傷藥,你的手掌受傷雖不重,但可能會影響你的功力的發揮,把藥敷在傷口上,等半個時辰,雖不能使你立刻生肌結痂,但至少能動作如常,這藥很珍貴,我也只得這瓶,別浪費了。」

  張自新接過了,楊青青立刻替他敷上,將剩下的又塞在他的懷裡,已經走到院的門口了。

  公孫述陪著一個中年的婦人迎了出來,東門靈鳳道:「我在路上已經把花護法介紹過了。」

  那中年婦人一笑道:「那就免得麻煩了,我這一關是最容易過的了,但不知是哪一位賜教呢?」

  燕青笑道:「燕某領教花前輩蝶須針神技。」

  花蝶影笑了一下道:「燕公子太看得起妾身了,只是舞針弄線是女人家的賤活兒,公子不嫌太委屈了嗎?」

  燕青道:「燕某出身寒苦,自幼孤苦伶仃,衣服破了,都是自己縫補,在針線上並不生疏。」

  花蝶影笑道:「那就太好了,各位請至堂上落坐。」

  大家進了院子,來到一敞廳中,擺設傢俱,都極為豪華,而且有一列青衣女婢侍候端茶奉客。

  東門靈鳳微怔道:「護法把十二金釵也帶來了?」

  花蝶影笑道:「這些孩子跟我學了幾年手藝,一直沒機會見過世面,難得嘉賓蒞臨,也讓她們長點見識。」說著朝一列侍婢道:「奉茶。」

  因為楊公久齒德俱尊,第一盞茶自然是端給他的,兩名女婢一人捧盤,一人端了四個方木匣上前,捧盤的人將茶盤放在楊公久面前,揭開茶盞的蓋子,盞中都是空的。

  花蝶影笑道:「妾身因不知道各位的味口,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將各類香茗都備上一點,聽任貴客自擇。」

  另一名侍婢打開木匣,裡面卻是許多雕花的竹筒,筒上貼了紙箋,標明龍井、雀舌、雨前、毛尖、普洱等各種名目,筒內則盛著茶葉,清香四溢,證明俱為上品。

  楊公久道:「楊某喝普洱習慣一點。」

  花蝶影道:「小婢不知楊大俠口味濃淡,該放多少茶葉,還是請大俠自己動手吧。」

  楊公久伸手去取竹筒,卻發現那竹筒重有千斤似的,竟然無法取動,心知對方是在考究自己的內力,原來是小婢用暗勁傳過木匣,將竹筒吸住了,看那青衣小婢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居然有如此深的功力,心中未免駭然!

  而且自己名重武林,如果拿不起這個竹筒,輸在這小女兒手上,這個臉丟得更大了,一激之下,加倍用力,那筒仍是不動,他知道此比內勁,自己實在不如,再看花蝶影與公孫述的臉上浮著得意的微笑,心中更急了!

  燕青等人也十分著急,又不能上前幫忙,楊公久究竟江湖閱歷深,應變的經驗足,手上一用力,將竹筒捏碎成幾片,然後裝成滿臉歉色道:「真對不起,楊某粗手粗腳,用力太大,將夫人的茶具損毀了。」

  花蝶影不得不佩服他的應變機智,微微一笑道:「沒關係,是小婢們不小心,早知楊大俠如此神力,應該拿結實一點的茶具出來的。」

  楊公久拈起一撮茶葉放進碗中道:「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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