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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燕青忙問道:「為什麼呢?」

  朱梅道:「我們已經成為齊天教的狙殺對象,只有拿生命作為代價,吸引他們的注意,掩護年輕一輩的暗中苦練,等待時機成熟後,給他們一個厲害的!」

  哈回回道:「我對劍術是外行,要想補足崆峒的缺漏部分,一定要找到李大俠,他是在世的劍術大家,至於武當那一部分,可以由小女沙麗來按譜演練,她經華大俠月余的指點,倒是頗有成就!」

  朱梅想了一下,取出松月道長留下的一份劍譜,將少林的交給燕青,武當的給了沙麗,峨嵋的給了楊青青道:「這個辦法很好,你們三個人各練一家,崆峒部門由我與李大俠會面後,再作決定,可能也是暗中再找個年輕人,大家分頭練習,將來再配合作戰!」

  張自新道:「現在怎麼辦呢?」

  朱梅道:「我跟燕老弟與楊小姐上汝州去找他的令尊,然後把他倆人留下,我一人到洛陽去尋訪李大俠,你則到金陵去,取得令祖的遺籍。」

  張自新似乎捨不得分手。

  朱梅正容道:「老弟,五梅劍陣能否練成的機會很渺茫,主要的希望還是在你身上,我到洛陽去,也等於是送死,也並不是不想活,而是借此機會鬆懈他們的戒心,你可不能再鬧孩子氣了。」

  燕青道:「兄弟,本來我與楊師妹可以陪你走一趟的,可是我們都成了齊天教的注意物件,結夥同行,更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所以才分開,讓他們把注意力集中在我們身上,你才能從容行事。」

  哈回回道:「京師故人星散,我也耽不下去了,由我陪張老弟上金陵去一趟吧,路上叫沙麗把劍譜練熟,再到汝州去會合大家,如果李大俠那兒能有個結果,朱掌門人將令徒召到,五劍聯手就可以配合成功了。」

  朱梅道:「這樣最好,大家分開了,齊天教的人再也想不到五梅劍陣會在暗中進行,即使找不到李大俠,我也一定設法將缺少的一部分補上,就此決定了。」

  張自新沒有話說了。

  大家聚了一夜,第二天,哈回回收拾好行裝,眾人就依依分手就道。

  為了掩蔽行跡,沙麗也換上了漢裝,兩個月不見,她長高了不少,回族女兒的身材本來就高,尤其又練過武,更顯得英氣勃勃,看不出是個十五歲才出頭的小姑娘,騎在馬上,與張自新恰如一對麗人。

  哈回回裝得像個老僕人,侍候著公子小姐出遠門,馬走得雖快,由京師下金陵,也花了一個多月。

  到了金陵,江南春早,已是柳條青青了。

  一路上因為有小沙麗做伴,比手畫腳倒是解了張自新不少寂寞,兩小本有情,這時更親密了。

  燕子磯瀕臨長江,是一塊突出岩壁的巨石,像一頭淩波亂燕,伸人江心登磯下望,江水滔滔,壁立千仞。

  他們扮成踏春覽勝的遊客,在上面看准形勢,到了晚上,才由哈回回取出行囊中的繩索,吊在張自新的腰間,將他墜下去,為了怕引起江中過往船隻的疑心,他連燈都不敢點,借著天上月色在壁間摸索。

  連找了兩天,直到第三天,他才在壁間找到一個小洞,深約尺許,外面用浮土封閉,這是他一寸一寸地用劍柄敲擊,才找出來的,用劍挖開浮土,他取到了一個木匣,木匣的外麵包著油紙,再用石蠟密封,不透水氣。所以雖然放在潮濕的山石中,卻全無浸損,他搖曳繩索,等哈回回把他拉上去,破開了木匣,取出一本薄薄的絹冊,但見上面寫著《天龍拳劍精解》六個大字。

  張自新將絹冊遞給哈回回道:「哈大叔,您瞧瞧這裡面說的是什麼?」

  哈回回連忙道:「那可不行,這是你祖父的練功秘笈,我怎麼能夠過目呢?」

  張自新正容道:「哈大叔,這有什麼關係呢?我覺得武功不應該只屬於一個人或是一家人,我對爺爺的行俠行為很尊敬,可是對他老人家將武功心得東藏西埋的方法實在不贊成,如果他肯把自己的心得公開告訴每一個人現在就有許多武林高手,不會讓那個齊天教祖如此橫行了呀!」

  哈回回怔了一怔道:「你爺爺倒不是個自私的人,他在世之日,對五大門派指點了不少武功精訣,所以才贏得五大門派的如此尊敬。」

  張自新道:「那只是一部分而已,他沒有把自己的心得全部教給別人。」

  哈回回笑道:「武功這玩意兒不是吃糖,每個人嘗起來都是甜的,你爺爺的心得太深奧了不一定每個人都能懂,也不一定每個人都能練,必須找到適當的人選,才可以因材施教,否則不但是浪費,對學者更是有害無益。」

  張自新道:「他一生中能見多少人,許多有天才的人,也許沒有機會得到指點,白白地埋沒了,如果他將研究心得普遍告訴每一個人,說不定會有許多高手產生了。」

  哈回回一笑道:「你的話固然有理,但是天龍大俠的做法也沒有錯,稟賦好的人,未必具有良好的品德,如果誤傳非人,其後果將更嚴重,祁海棠就是一個例子。」

  張自新道:「壞人究竟比好人少,即使誤傳一個壞人,仍然不會比好人的勢力更大!」

  哈回回一歎道:「話不能這樣說,一顆老鼠屎能壞一鍋粥,所以武林授徒都十分謹慎!」

  張自新笑道:「一顆老鼠屎雖然能使粥味變臭,到底還是能吃,如果怕老鼠拉屎連粥都不煮了,那就大家都沒得吃了,哈大叔,您說對嗎?」

  哈回回無以回答。

  張自新繼續道:「這趟出門我學得很多,最大的收穫就是這一點,我的武功大部分都不是從爺爺那兒得來的,如果那些教我武功的人,都像我爺爺一樣,那今天我還是在街上賣柴!」

  哈回回連忙道:「李大叔是受你祖母之托才栽培你的!」

  張自新道:「可是華老爺子,你大叔、楊大姐,你們都不是為了我是天龍後人而教我武功,想起這一點,我就很感動,所以我立定決心,凡是我爺爺傳下來的功夫我一定不認為私有,要讓大家都知道!」

  哈回回頗為感動,但仍然沒有伸手去接絹冊。

  張自新道:「而且我就拳劍方面,只會招式,並不懂得道理,我識的字也不多,以我自己看,我很難明白的,一定要你看了後再指點我!」

  聽他這麼一說,哈回回才接過絹冊,就著月光翻閱起來,良久無所表示,張自新也靜靜地等著。

  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哈回回才笑道:「天龍大俠果真是位了不起的奇才,我以為拳術方面已經懂得很多了,可是跟他一比,不知道差多少呢!」

  張自新忙問道:「這些拳式有用嗎?」

  哈回回笑道:「有用極了,不過也幸虧你找到我,否則問別人,只怕一時還難以發現其中奧秘呢,你知道我的拳式多半是從我們大漠的摔跤手法中演化了來的,以為自成一家,連濁世三神龍也勝不了我,誰知你爺爺的拳式跟我走了同一路子,只是比我高明多了,好在摔跤的手法我也教了你不少,咱倆人好好研究,一定大有進益。」說著目中神光流動,狀極興奮。

  張自新奇道:「哈大叔,您好像特別高興似的。」

  哈回回手揉眼睛道:「是的!我自從被華樹仁一劍刺破練門,壞了氣功,灰心之下,把功夫擱了下來,雖然我不服人,但一個練武的人驟然失去了功夫,那滋味是很難堪的,我這樣不死不活不知混了多少年,雖是沒把拳腳擱下,但也只是活動筋骨,這輩子沒指望能再恢復了,今天從這本精解中,居然發現有易筋練氣歸元的功夫,我如遵訣而行,三個月內至少可以恢復六成的功力。」

  張自新興奮地道:「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哈回回道:「這樣功夫對你也有用,從今起,咱們同時練,以你的資質,在短時間內,就可以到達運氣合人拳掌的境界,傷人於無形……」

  張自新道:「有這麼厲害嗎?」

  哈回回道:「當然了,你爺爺留下的是一份上乘內功心法,我是不行,你卻可循序而進,到達三元聚頂,五氣朝元的境界。」

  張自新問道:「到了那樣境界又怎麼樣呢?」

  哈回回手舞足蹈地說:「那時你生死玄關豁然而開,衝破任督二脈,可以飛花卻敵,摘葉傷人,隔空傷人。」

  張自新道:「崆峒派的陰掌能在人體外勁,震碎人的內臟而不現痕跡,也是同一種手法嗎?」

  哈回回道:「是的,不過他們是下乘手法,你如果練成了,只要伸手揮一揮,可以把一塊大石頭震得粉碎而不變其外形。」

  張自新道:「石頭碎了,怎麼不變外形呢?」

  哈回回笑道:「你沒有見過內家手法,那完全是一種陰柔的勁氣,達于外物時不現形跡而勁力無窮,比如你摸一下石塊,看上去還是原樣不動,可是石塊已碎了,被風一吹,立刻就變成了一堆碎粉。」

  張自新想了一下道:「我不練這種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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