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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沒有人回答她,顯然是四個男人都認得這種蛇,知道它的厲害,凝神屏息,在作應付的準備。

  夏三還站在樓梯上道:「小王爺,你知道這種蛇嗎?」

  「知道!有人叫它斷腸蛇,也有人叫它鶴頂珠。因為它的頭上有一顆紅色的圓點,好像是珠子一般。」

  「不錯,這就是它貯毒汁的地方,那是它的毒囊,有管子通到它的毒牙,咬過人後,頭上的紅珠就會滑失,可是它的毒卻很厲害,不管人畜,咬上就死,連急救毒來不及。」

  「也沒那麼嚴重,它的毒進入血管,攻入心臟後,才會使血液凝固,最快也得要半個小時。」

  「就算是半個小時吧,也是難以救活,因為沒什麼藥能解它的毒。」

  「解毒不易,但如果立刻將被咬的地方皮肉割掉,使毒不侵入太深,就不會死。我曾經看過一個喇嘛,腿上被這種蛇咬了一口,他立刻用刀子把被咬之處的肉割掉了一大塊,結果只有那點外傷。」

  「那得要趁快,當機立斷才行。」

  夏志昌道:「知道了它的習性,就容易處理了,夏三,這塔上怎麼會有這種毒蛇的?」

  「這是生長在山裡的東西,而且很怕人,膽子極小,只有在受驚時才會咬人,所以我叫大家別亂動,它們只對動的東西攻擊。不知道是誰裝了一簍子,就吊在頂上,我把木版頂開,竹簍一側,就倒了下來。」

  「你的肩膀上還盤著兩條,要小心點。」

  「我知道,我一動都不敢動。」

  一丈青漸漸也壯了膽子道:「它們怎麼不咬你?」

  夏三苦笑了一聲道:「這些畜生六親不認,不會對我特別的客氣,它們就只怕一種東西,是野山上的一種草藤,帶著點清香,對人畜都無害,卻專尅這種毒蛇,一聞到那種香味,毒蛇就會變得軟綿綿的了,那竹簍子裡有著那種草藤,所以它們都很老實,掉在我身上時,,還沒完全清醒恢復,所以不會咬我,但是掉到底下後,經過震動,必然已經清醒,因此你們要小心。」

  夏志昌問道:「這些毒蛇是夏維光布下來害人的?」

  夏三道:「一定是的,我也替他捉過幾條,他說是養來好玩的,卻沒想到會放在這兒害人。」

  說著他忽又有點痛苦地說道:「王爺在上面安放了毒蛇,卻不通知我們一聲,難道這是對付我們的嗎?」

  一丈青冷笑道:「夏維光對任何人都是沒有感情的,只要于他有利,他也不惜殺死任何人的。」

  夏三忽又歎了一聲道:「我此刻的行為等於是背叛他了,他如此對我也是應該的。」

  一丈青冷笑道:「你倒是很會講道理的,也很會替他找理由,他安排這個計畫時,你還是他最忠心的義子。」

  「不錯;但是照道理,我應該跟二哥一樣,戰死在底下的,那樣我就不會被毒蛇咬中了。」

  「如果我們沒來呢,你是否也要上來帶王妃離開,塔門緊閉,你又怎麼辦,難道你就不會被毒蛇咬到了嗎?」

  夏三不禁一呆,一丈青道:「夏維光知道我們一定會來的,也算准了你一定不會被殺而帶我們上來的。」

  「這……怎麼可能,我是最忠心他的人。」

  「那恐怕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吧,你在十三太保中無疑是最聰明的一個,對不對?」

  「這……這也是他較為喜歡我的原因。」

  「他最喜歡聰明人是不錯的,因為聰明的人能辦事,又可以替他分勞,但是他最不信任的也是聰明人,因為聰明的人多半不安份,而且聰明的人也有思想,不安份的人會漸漸生出野心,要取他而代之,有思想的人會看透他的為人,瞭解他一切卑劣的作為而減少對他的尊敬,這兩種情形都是他所不容許的。」

  夏三終於一歎道:「你說得不錯,可能因為我平常表現得太精明,已經引起了王爺的戒心了,他安排好要在今天除去我;不管你們今天來不來,我都死定了。只是他沒有算到一件事,這些蛇在初離竹簍倒下來時,還沒有完全清醒,不會立刻咬人的。」

  正在這時,一丈青忽然又驚叫了一聲,夏志昌忙問道:「大姐!怎麼了,是不是被蛇咬到了?」

  「還……沒有;可是有條蛇爬到我的腳上來了。」

  夏三忙道:「不要動,由著它去,只要你不慌,它不會咬你的,這種蛇還有個習性,它怕冷,喜歡在較暖的地方停留,你身上有熱氣,所以它就過來了,就像我肩頭的兩條一樣,盤著不肯走,也是為了怕冷。」

  「那我該怎麼辦,啊!不好了,它從褲腿管要往裡鑽,現在在我的小腿上。」

  夏志昌道:「大姐,你別動,我來替你拿掉它!」

  夏三忙道:「小王爺,使不得,那太危險了。」

  可是夏志昌又取出了一個火摺子,一晃點燃了之後,彎下腰來,開始了動作。

  「嗖」的一聲,那是盤在暗處的另一條毒蛇向著移動的目標展開了攻擊,快得像支箭,咬向夏志昌的手。

  一丈青看得較為清楚,已經驚啊出聲,可是夏志昌的那只手竟然比箭還快,一翻一捏,那條蛇頭已經被緊握住了,剩下身子在不住的扭動,但也不過扭了幾下,夏志昌伸手放開,蛇落地已經不能動了。

  蛇無頭不行,夏志昌一握之勁,卻把蛇頭捏扁了,一丈青這才籲了口氣,張四眼兒跟林大木早已嚇呆了,只有夏三忘情地叫了一聲好。

  夏志昌身子微蹲,果然看見一條蛇,身子盤在一丈青的腳背上,頭卻由褲管中伸了上去這實在很討厭,如果扯它的身子,蛇頭就會咬人。

  要攻擊蛇頭,卻又看不到在那兒,一擊不中,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那條蛇還在向上延伸,似乎想整個地躲進去,夏志昌只有道:「大姐,把褲子脫下來。」

  「啊!要我把褲子脫掉?」

  「是!這是唯一的辦法,你把褲帶解開,讓褲腰慢慢地滑下來,我看見蛇頭,才好除去它。」

  夏志昌說得很自然,似乎這根本就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叫一個女人當著四個大男人脫下褲子,又豈是一件簡單的事。

  若是換了別的女子,寧可被毒蛇咬死,也不肯答應脫褲子的,但一丈青畢竟是個江湖女,何況又在風月場中混過,已經能夠不在乎這些了。

  因為她知道夏志昌在塔拉爾宮長大,世間的禮法習俗在他心中是另一個標準,他提出那個請求時毫無其他的考慮,而且跟他也解釋不通的。

  好在裡面還有一條內褲。不至於完全脫光屁股,最多露出兩條腿而已。

  因此一丈青慢慢解開了褲帶,雙手提住了褲腰,她那條褲子是綢子的,而且為了便於行動,腰身較窄,不像別的婦女那麼寬大,因此,她還須雙手微微用力,才慢慢地褪下去。

  夏志昌一手擎著火摺子,一手作勢,全神貫注,褲腰滑過膝蓋,紅色的蛇頭乍現,他的手指已挾了上去。

  好准!好穩,一條尺多長的蛇身被他提了出去。

  扒搭一聲,蛇摔在地上不動了。

  一丈青的人也因為緊張過度,差點就要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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