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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哈吉泰冷笑一聲道:「許武!你既然清楚一切,自然也明白你擄去的兩個人質,跟我的關係並不大,倒是跟夏志昌的關係密切一點,他把這兩個人寄在我這兒,就是對我的一種考驗,如果沒有這兩個人,他還會來見我嗎?他不現身,我怎麼找他去。」

  「我想你一定有辦法的,如果你沒辦法,這兩個人質放在這兒,就由我們保管,等夏志昌來找我們好了。」

  「那我就這麼白白的忙一場了麼?」

  「不!等事完之後,敞上夏王爺仍然會有一份人情。」

  「我哈吉泰可不是來打秋風的。」

  「對你哈小王爺我們王爺出手絕不會太小家子氣,總要像個樣子才行。」

  「他能出多少?你們殺了我一個弟兄,一條人命又值多少銀子?」

  「哈小王爺,這會兒我們已經是十幾條人命了。」

  哈吉泰冷笑道:「那是活該,是你們先起的頭,趁我不在的時候惹上了我的。」

  「哈小王爺,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有理的事情全叫你一個人占了,別人往那兒容身去?」

  「那不管,反正我哈吉泰是不吃半點虧的,乖乖的把人給我交出來。而且還要把殺我弟兄的兇手交出來由我帶走,一切還可商量,否則我就要血洗七星坪。」

  「哈吉泰,你想得太輕鬆了,我可不是怕你,只不過是我們這會見正忙著,沒空跟你多纏著,你若是再不知進退,我可就不客氣了。」

  「哈哈……你的不客氣我已經領教過了,路上趴著那十幾個死人,不都是你不客氣的表示嗎?」

  「你別恃著有幾杆長槍就吃定人了,跟鷹王府一此,你還差的遠呢。只不過這兒是王爺辦理私事的地方,不便派遣長槍隊過來……」

  「今天下午,我也領教過王府的長槍隊了,就那幾杆破槍我連瞧都不瞧一眼,所以只把入給吊了起來,槍都放在腳底下,那種破傢伙,一百杆換我目前所有的一杆,都沒人肯幹的。」

  許武氣不過道:「哈吉泰,你別神氣,你的槍械也不過是從積石崖劉鐵獅那兒硬奪來的,你自己原先連一杆破槍都沒有。」

  哈吉泰微微一笑道:「許武!你說的話就像是三歲小孩子說的一般可笑。不錯!我的槍是從劉鐵獅那兒奪來的,他又不是什麼地方的官兵,只不過是一般坐地打劫的搶匪而已,下午我會過省府的保安處,他們還對我十分感激,說我是除暴安良呢。因此我再向你警告一句,我的這些槍械是明的,公開登記過的,倒是你這兒,窩了一大批私藏搶械的匪人,打死了活該,跑出去叫官方逮住了,也有得好看的。」

  「笑話!誰敢逮我們?」

  「你別以為夏維光敢包庇你們,這會兒他自身已經難保了。儘管他在青海的勢力大,但也只能在他那一畝二分地裡稱雄,此地是西寧市,是青海省會所在地,你們要是真出了事,他絕不敢出頭吭一個字。」

  許武何嘗不知道,夏維光平時也再三告誡過他們不得公開滋事的,他們只是夏維光私設的武力,暗地裡可以包庇他們,表面上,卻不承認跟他們有半點關係的,但是被哈吉泰當面揭穿,他不禁惱羞成怒,厲聲道:「哈吉泰,你欺人太甚!」

  「是你們先欺人,上門殺人又擄人,還留下話叫我來交代的,我現在人來了,就看你們怎麼交代了。」

  「條件我已經開出去了。」

  「那是你的條件,可不是我的條件,你也該打聽一下,我天山雕對人談判,向來都是我開條件,沒有對方還價的餘地,更別說是向我開條件了。」

  「哈吉泰!你看清楚,這是什麼!」

  他揮揮手,兩名漢子把架好的機槍推出來一點,為了要叫他看清楚一點,還特別點了個燈籠在旁邊。

  哈吉泰如果不是跟一丈青先有了協議,這時候一定會慎重考慮了,他見過這種機槍的火力,槍口不斷地噴火,射程遠,殺傷力大,兩個人一挺槍,可以消滅百十名騎兵,所以才有水聯珠的別稱。

  但是現在,他卻不在乎地撇撇嘴:「這是德國造馬克沁水冷式機關槍,毛病太多,德國人自己不用了,才賣出來的。你們下午上我那兒去時,已經亮過相了,我要是在乎就不會來了。」

  許武大感意外地道:「你不在乎?你知道我只要一個口令,就可以把你那夥人掃成馬蜂窩!」

  「許武!你唬外行可以,我是從大漠來的,見多了。這種玩意兒從大漠上流進來的,我還會不清楚,最多打到百來發,水箱就幹了,離了水,它就是廢物。」

  「不錯,它能喝水,而且不斷地要水來冷卻,在沙漠裡缺水的地方,它是不方便,但是此地可不缺少水,我旁邊就是水池。」

  魚池就在不遠的地方,補充水很方便。

  許武更高興地道:「何況你才十幾個人,我還用不著百來發子彈,眨眼之間,就能把你們打得抬不起頭來。」

  哈吉泰相信一丈青不會騙自己,這挺機槍上一定做過手腳,打不了幾發,所以他一聲冷笑道:「你既然以為自己占足了優勢,為什麼不開火呢?難道你還會講究客氣不成?」

  許武雖然對手下表示過不要理會一丈青的話,但心中多少有點顧忌的,因為夏維光確曾交代過,這一類重頭火器,民間是嚴禁收藏的。

  再者,他也確實擔心這挺傢伙不爭氣,響不了兩下子就停了火,紙老虎若是嚇不住人,今夜這個場面就不容易收拾了。

  哈吉泰那十來個弟兄因為死了一個同伴,個個都紅了眼,見人就拚命,目前已經拆了十幾個人了,再鬧下去,還不知道要如何收拾。

  說起來是自己這方理虧,鬧開來,鷹王府也無法給自己公開的支持。

  這一切的起因,卻是他惹的禍,那個阿魯就是被他殺的,當時只為一時興起,回來之後,弟兄四個一琢磨,覺得跟天山雕公開結怨是件很不智的事,已經落下了一頓埋怨,而又找不到夏維光去請示一下。

  為了這個,他們四大天王的老大黑虎蘇宏,已經立刻去找攝政王,報告一下現況,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本來還可以拖一下,因為當時只報了個七星坪的地名,沒想到該死的一丈青又去把哈吉泰給抬了來?

  事情擠到節骨眼兒上,他只有咬牙硬幹了,一狠心,手往下一落,沉聲道:「開火!」

  「嗒……」機槍口噴火了。

  哈吉泰疾忙伏下身子,槍彈在花壇上打起一蓬散土,這種槍的火力是驚人的,那塊作掩蔽的石頭在彈下粉碎,眼看著在後面的人就要藏不住身了。

  那知只十幾發後,槍聲停止了。

  許武一心注視著前方,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事,機槍架在一個突出的石槽後面,有很好的掩護,對方一定要站起來,才能看見這兒,卻不能射到這兒,除非是站得更高,才能使子彈滑進來,那時,只要把槍口微抬,就把能對方掃下去了。

  一連十幾發,眼看就可以把哈吉泰轟出來了,槍聲突然停止,使許武大為憤怒,厲聲吼道:「給我打呀!王八蛋!誰叫你們停止的!」

  一面說一面回頭,卻見機槍的口轉得向著他了,不由嚇得他一大跳,叫道:「秦得泰、劉瞎四,媽的,你們瘋了不成,怎麼沖著我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許二爺!秦得泰說他們兩個太累了,要休息一下,叫我來替替手,我可不太熟,這玩意兒是怎麼個撥弄的。」

  一面說,一面還用手亂撥亂動,嚇得許武連忙伏下身子大叫道:「喂,別亂開玩笑……咦,你是誰?」

  他伏在地上抬頭看去,但見自己的那兩名機槍手已經躺在一邊,而此刻機槍把手,卻握在一個老頭兒手裡,那正是那個自稱為吳長順的老傢伙。

  吳長勝只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一個字,勝順之間,只有一點音別,但是因為他的形貌已改了許多,誰也認不出他就是以前王府的頭號侍衛不敗神龍。

  知道不敗神龍叫吳長勝的就沒有幾個人,這老頭兒開了十幾年飯館卻有人能證實,一個絕世的高手能操此業,把自己隱藏了十幾二十年,那是沒人能相信的。

  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沒人能認出他來,他之所以被擄為人質,只因為他是跟夏志昌一起過來的。

  倒在地上的秦得泰跟劉瞎四倒是真正的嘗到了滋味,他們看見一條人影輕捷無聲地飄過來,手中一根長棒在他們喉頭一戳,他們就倒下了,又悶、又痛,但是全身卻像死了一樣,半點力氣都沒有,就這麼直挺挺地躺著,身上像有萬千根針在刺著,就苦於哼不出一聲,更不能將他們的所受所感告訴別人了。

  吳長勝卻笑笑道:「許二爺!你真健忘,不是你用車子把我們給拉來的嗎?怎麼你一下子就不記得了!」

  許武怎麼會不記得呢?可是他怎麼也不明白這老傢伙怎麼會跑出來了,頓了一頓才道:「你……怎麼出來了,是誰把你救出來的?」

  吳長勝歎了口氣道:「我在那地牢裡不住口地念佛,我平時最虔信觀音大士,口中直念觀世昔菩薩,救苦救難,果然菩薩顯靈,祥光一道,降在那位胡三爺的身上,使他善心發作,要放我出來,葉四爺不肯,他們就幹了起來,葉四爺打死了胡三爺,可是他的手下又跟葉四爺拚得同歸於盡。」

  「鬼話連篇!」

  「我知道這難以令人相信的。可是那麼隱蔽的地牢,若不是菩薩顯靈,我跟孫姑娘又怎麼能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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