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蕭湘月 | 上頁 下頁
一一四


  三人俱是妙字排行,也都是妙真的師妹,論姿色,俱不如妙真,論風情則有過之。

  那是因為妙真今天拿出了女主人的身份,不便跟客人們一起調笑,只好由得那三個人瘋去。

  伊戈卻嫩得很,經常被三個人逼得窘迫無比,乞憐地望著妙真,要她出來解圍。「妙真也很體貼,每當看到伊戈漲紅了臉,滿頭急汗的時候,總是輕聲呵止,阻止她的師妹們胡鬧。三四次之後,妙月笑道:「看來我們還是走吧,在這兒是多餘的,只會礙手礙腳。」

  伊戈忙道:「明天!明天我再好好地請三位一頓。」

  妙月一笑道:「你啊!還有明天?」

  伊戈似乎微微一怔,妙真沉下臉道:「妙月,你胡說些什麼?」

  妙月為之一震道:「我是說伊公子明天就要走了,那有時間請我們,只是借個理由打發我們走而已。」

  伊戈道:「月師太多心了,小生怎敢慌言欺騙三位呢,小生雖是決定明日上路,但早晚之間,尚可斟酌,今日擾了各位的,明日少不得要還了各位的情才會走的。」

  妙雲道:「那就說定了,明天若是賴皮了可不行。」

  三個人才瘋瘋癲癲地吵著走了,伊戈深深地籲了口氣,妙真道:「我的三個師妹太吵了,使公子討厭吧。」

  伊戈道:「那裡,那裡,浮生夢短,為了幾何,偶而放浪形駭一下,也是人生一樂,只可惜我的量太淺了,難勝酒力,無法陪她們盡性而已。」

  妙真一笑道:「伊公子,你還沒有陪我喝酒呢。」

  伊戈道:「是嗎,那可太對不起妙師了,來,來!我要陪你盡三觥!」

  他舉起了杯子,大口地喝了一杯,伸手拿壺,斟第二杯時,手已經不穩了。有一半斟在毯子上。

  妙真忙道:「伊公子,你醉了,少喝點吧。」

  伊戈道:「笑話,我沒醉,這點酒就醉倒我了?妙娘子,會須一飲三百杯!」

  這杯酒卻只喝了一半,人已歪倒在一邊,連杯子也灑了,妙真連推他兩下,他都沒理,搖得他急了,他只用手推開。喃喃地道:「別鬧,別鬧,我醉欲眠君且去。」

  妙真恨得牙癢癢地道:「想不到是這麼一個銀樣蠟槍頭,幾杯不到就爛醉如泥,白白地辜負了我一片心。」

  門簾一掀,那個討厭的胡婆子又進來了,旁邊還跟著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笑著道:「妙真,你對這小書呆子,還有一片心?」

  妙真的身子一震道:「二位師尊來了?」

  胡婆沉著臉道:「妙真。你說對他一片心是什麼?」

  妙真忙道:「沒什麼,弟子是說著玩的。」

  胡婆道:「說著玩的?一個人自言自語,你是跟誰在玩,有什麼好玩的。」

  妙真道:「弟子是說看起來他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雛兒,弟子原想讓他在臨死之前,領略一下人生樂趣的,那知他竟一醉如泥。」

  胡婆這才笑道:「那怪他沒福氣,不過,我們也算對得起他了,今天把好幾起上門的豪客都擋駕回去,整個觀裡都空了出來,專為侍候他一個人。」

  妙真不說話了,那男的卻道:「妙真,你別急,等我們把事情料理妥當了,還有足夠的時間,為師的不會叫你失望的,由本師傅你幾手仙家妙法,豈不比這種小鬼頭有意思多了。」

  妙真神色一喜道:「是!多謝師尊。」

  胡婆笑道:「老鬼,你今天又想把老娘撇開了。」

  那男子道:「今天你去找別的丫頭陪你練一門大法吧,妙真立此大功,應該獎賞她一次的。」

  胡婆子笑問妙真道:「聽見沒有,本數仙法。你已得十之七八,只要再立兩三次這樣的大功,你就可以把本事學全,出去自立門戶了。」

  妙真道:「多謝兩位師長恩典,弟子不想出去,還是在這兒侍候二位師長。」

  那男子笑笑道:「妙真,其實以你的成就,遠勝過你幾個師叔,足夠出去另立門戶了,只不過近幾年來,本教的活動較為受人注意,創立門戶不易,而且此地的基礎雖已穩固,你的師妹卻還不夠能力挑起大樑來,所以才委屈了你。」

  妙真道:「弟子若非師尊隨時在此教誨,也無法維持這片基業的。」

  那男子笑道:「這個你就別客氣,我們只能在暗地裡給你支持,卻不便出面,一切還要靠你的。而你做得很好,本教雖然有九大分壇,要以本地的規模最大,基礎最穩,教主對此地也十分滿意,所以沒有派人在此監督,我想不久之後,他一定會准許你出去自建第十分壇,那時你我的地位就平等了。」

  妙真道:「這個弟子不敢放肆。」

  那男子道:「這個不必客氣,本教長幼之序,以地位而分原無定規,像本師以前也是由胡婆引進的,現在不是跟她平等了嗎?若是再行晉升,本師就在她之上了,你只要肯努力,也許會居我之上的一天。」

  胡婆子對此似乎頗有怨懣,冷笑一聲道:「老雷,會有這一天的,妙真的資質人品,在本教首屈一指,不出幾年,就會超過你的。」

  那男子一笑道:「我可不在乎,而且我還很高與能青出於藍,使我們這一分壇走在最前面,不像你氣量小,壓住後人不能出頭。」

  胡婆子慍然道:「老雷,說話憑良心,我若是氣量窄,你是怎麼爬起來的。」

  那姓雷的中年人道:「老婆子,薦引入門之情,我不會忘,但是說你提拔了我多少,而我可不承認,以你那種驕狂自大的性情,你絕不會肯把一個人提拔到跟你平行的,這是我自己入門時帶來的本錢。」

  胡婆子忍不住譏誚道:「你有個屁的本錢,你入門時雨手空空,根本就是個窮光蛋。」

  姓雷的中年人傲然一笑道:「可是我有人,有二十多個忠心追隨我的弟兄,這就是本錢,也就是這個本錢,使我能夠越爬越高,終於獨當一面。」

  胡婆子叫道:「這兒還輪不到你獨當一面。」

  姓雷的中年人臉色一沉道:「胡婆子你給我弄清楚一點,我是念著一番香火之情,才讓你在這兒分占半片天,卻並不是你真能高居半片天,本教的十二大法,我也已都學全了,並不定要你來傳授的,你要是安份點,我們還是兩頭大,否則的話……」

  胡婆子也怨聲道:「否則怎麼樣,難道你還敢違反教中的禁規,殺了老娘不成!」

  姓雷的中年人道:「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胡婆子冷笑道:「你當然殺得了,只可惜你不敢,你雖然有一身武功,而且本舵的暗卡全是你的心腹,但教規明明白白的規定,殺傷分壇主者,以叛教論處,那是殺無赦的死罪。」

  姓雷的中年人冷笑道:「我不能明目張膽的殺你,可是能叫你無緣無故的失蹤掉。」

  胡婆子怒吼道:「你也不敢,這觀中一半的弟子都是我一手訓練的,當我身受不測,立刻就會有人向總壇報告,你也一樣難逃制裁。」

  姓雷的中年人冷笑道,「以你刻薄寡恩的待人,你失蹤了,不知道大家多高興,還會有人為你去告密?」

  胡婆子道:「那你就試試看。」

  兩個人由拌嘴而成為爭吵,使得妙真等弟子在一邊十分為難,不知如何是好,妙真只有解勸道:「兩位師尊都不要爭了,目前這個問題就亟待解決……」

  說著指指伊戈,胡婆子道:「還有什麼難以解決的,主僕老少兩個,每人給他一刀,照老規矩抬到後面山谷裡往下一扔就是了。」

  妙真道:「可是他有封信給城裡的三湘鏢局,雖然沒說在這兒,但還是等送信的人回來,看看鏢局中的人是否認得他,若是給人循著線索追下來就不妙了。」

  胡婆子笑道:「妙真,你真傻,老身已經決心算計他了,還會真替他送那封信去嗎?那封信我出門就撕了,我已經叫水月問得清清楚楚了,他們來的時候,沒一個人知道,偷偷地來的,偏又自己作死,把這麼多的金子跟珠寶帶來,撈上這一筆,我們又可以好好逍遙一陣了,更可以解徼總壇一個大數目了。」

  姓雷的中年人道:「胡婆子,我們每年解徼總壇的錢,已經是最多的了,這一筆外快,我們犯不著錦上添花再徼上去了,何況我也已答應了妙真,那幾樣珠寶跟這件衣服歸她,我們就不能據寶申報。」

  胡婆子雙目一瞪道:「不行!涓滴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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