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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不!意娘,誰也不能保證的,不管我們對一個人多瞭解,也不能保證這種事的。」

  譚意哥笑道:「張公子!你我今天才第二次見面,你怎麼就推心置腹地跟我談到這個秘密呢?」

  張玉朗道:「問得好,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見到你之後,就希望能夠再見到你,希望能跟你成為推心置腹的朋友,因此我不能對你有任何的欺騙。」

  「那不是很危險嗎?」

  「我倒不擔心這個,無論如何,我多少算是對你有過一番救命之恩的,我並不要你報答,但是我想你總不至於恩將仇報來陷害我吧!而且在山上,你照我的話,騙過了那兩個做公的,使找更具信心了。」

  譚意哥一笑道:「你就這麼信任我?萬一我不如你所想的,出賣了你呢?」

  張玉朗道:「那我也認命了,而且絕對不會埋怨你,你即使去密告官裡,也是應該的。」

  譚意哥笑笑道:「你能這樣說、這樣想就更該信任我娘,因為你救了我,我娘對你的感激,比我更深。我也敢保證,我娘要是有一絲對不起你的地方。我就以這條命來作為對你的補償。」

  「意娘,那太嚴重了。」

  「不!我認為這是應該的,你我才二度見面,你都能對我如此信任,我跟娘十年相處,如果還不能夠信任,我也的確該死了,我要告訴她的第二個原因,就是我不能欺騙她,在我們母女之間沒有秘密。」

  「假如她不同意我的做法又怎麼辦?」

  譚意哥道:「這跟她同意與否無關,她同意最好,不同意也要幫助我們,因為,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人與人相處未能事事都能一致的,只要是彼此之間相愛人就能夠容忍對方的衝突。」

  張玉朗想了一下笑道:「意娘,你的辯才果然無敵,這是我第二度領教,第二次服輸。」

  譚意哥道:「我可不是強詞奪理。」

  張玉朗道:「我也沒那樣說,世上沒有絕對的是非,但是你的道理,壓倒了我的道理,只有服從你的道理了。」

  譚意哥很高興地道:「那我們快回去跟娘商量去!」

  張玉朗笑道:「那也得先到我的寓所去把藥草拿了。」

  「我已經很好了,還要吃那種苦水嗎?」

  張玉朗道:「治病必須澈底。不要留下病謗,再者,念在我辛辛苦苦,滿山遍野地幫你采了來,你也不好意思叫我空忙一場吧!」

  譚意哥很感動,笑了一笑,低頭又跟他相偎著向前走去,無意間,兩個人的手觸在一起,張玉朗輕輕地握住了,譚意哥心底感到一震,但是並沒有抽回的意思。

  張玉朗也只是在試探,所以握得很輕,見譚意哥沒有抽回去,他的膽子也大了一點,慢慢地握得緊了。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走著,但是卻有萬言千語,在兩人相握的手掌之間交流看。

  一直到了張玉朗的客棧門前,他們才戀戀不捨地分開了,進入到張玉朗投宿的房間。

  桌子上放看一具竹編的藥籃,裡面果然盛著各式各種的藥草,洗得很乾淨,用一塊濕布覆著,以防止枯萎。

  可見他是個很細心的人。

  請譚意哥在椅子上坐下,他又忙著要去喊夥計沏茶,譚意哥笑了笑道:「不用了,立刻就要走的。」

  張玉朗有點失望地道:「意娘,你不能多坐一會兒,我好想跟你談談。」

  譚意哥笑道:「上我那兒去談不是更好嗎?又清淨,又舒服,茶水方便,有人侍候著。」

  張玉朗道:「那對你方便嗎,時間很晚了。」

  譚意哥道:「我家裡設的是書寓,任何時間都方便招待客人的,只要我高興。」

  張玉朗笑笑道:「你以前可能從沒有高興過!」

  譚意哥也笑笑道:「那倒不見得,我那兒經常是通宵達旦,賓客盈門,川流不息的。」

  張玉朗笑道:「意娘,別騙我了,雖然我以前沒上你那兒去過,可是早就聽說了,可人小的客人在二鼓以前一定要離開。」

  譚意哥道:「那只是說說而已,誰也沒有規定要這樣,而且真正相知的客人留下來也沒人知道。」

  張玉朗笑道:「意娘,你騙不了我的,長沙城中,蛾眉隊裡,你數第一把交椅,但是正經規矩,你也是出了名的,你的文才歌藝,已經足夠壓倒群芳了,絕不需要再多獻別的殷勤去招徠顧客。」

  譚意哥道:「那也只是說說而已,風塵中人,青樓女子,誰能保持住完璧全貞的!」

  張玉朗縐著眉頭道:「意娘,我實在不明白,你明明是個冰清玉潔的好女孩兒,為什麼偏要糟踢自己呢?」

  譚意哥苦笑一聲道:「我的職業就使人無法相信。」

  張玉朗莊容道:「別的人如何想,我不知道,至少我是絕對相信的。」

  譚意哥哦了一道:「你憑什麼相信呢?」

  張玉朗笑笑道:「因為我跟別人不同,我看到了確實的證據。」

  他走前一步,手撫著譚意哥的肩膀道:「在這兒,你的那顆守貞宮痣宛然鮮明,那就是好證據了。」

  在他的輕撫下,譚意哥的身子起了一陣輕微的顫抖,低聲道:「張公子,你看見了?」

  張玉朗道:「是的,我可不是存心輕薄,我要替你換濕衣裳,那天你全身都濕透了,人又昏迷不醒,如果讓濕衣冰在身上,一定會招病的。」

  譚意哥道:「我並沒有怪你唐突,事實上我也非常感激你,正因為你知道我是個規規矩矩的女孩子,所以我才……」

  張玉朗知道她要說什麼,也很窘迫地道:「是的!意娘,我知道你的意思,因此我也很後悔我做得孟浪,那天的事情也很匆促,使我沒有時間去考慮很多,如果不是湊巧,我即使要替你換衣服,也會先換上衣,如果我先看見你這顆貞砂,也會想到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兒,應該有很多的顧忌,我就會慎重一點了。」

  譚意哥低下了頭,她的眼前自然也是在假想著那天在山上茅屋中的情景,雖然她那時在昏迷中,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但是清醒之後,總是能想像到一二的,每想一次,她的臉就會紅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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