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東入陽關無故人 | 上頁 下頁
二七


  對殺手門的人,洪九郎都十分客氣,沒有趕盡殺絕過,只有對熊惜之,他竟下了殺手,絲毫不留情。

  白玉惜眼看一切的發生,似乎還難相信,直到熊惜之屍橫就地,她才知道他是真的被殺了。

  也不知道她心中是什麼感受,她只默默地上前,解下自己的衣帶,把熊惜之的肚子捆好,把他的內臟塞回去,抽了條地毯將他一包。

  然後她才對洪九郎道:「他還有個女兒,是私生子,今年已經二十歲了,他對這個女兒十分寵愛,把自己的一切都傳給了女兒。」

  洪九郎道:「對他的女兒,我感到十分抱歉,她要是懂事的,便該明白一切道理,殺手殺人不成而被殺,只是一趟虧本的生意,不能算是仇恨。」

  白玉惜道:「我只負責把事實經過告訴她,至於是否把這當仇恨,那是她的事。」

  洪九郎道:「我知道出乎太狠了一點,但那是互相搏命之際,我無法留情,否則我就要賠上自己的性命。你們能諒解最好,不能諒解也沒有關係。」

  白玉惜淡然地道:「我本人絕無仇意,而且我對你頗為感激,因為你可以殺死我的,但你放過了我一命,有機會我希望能報答你,至少我不會再對你出手,至於他的女兒那裡,我只能盡力為你解說,聽不聽是她的事了。」

  「那就謝謝你了,老實說我對他女兒的尋仇倒並不太在乎,卻真有點擔心你再次出手。」

  「為什麼?他的女兒叫熊姣姣,已經殺了他全部親傳武功本事、比我難纏得多。」

  「但她不是殺手,沒殺過人,經驗和手法都很欠缺,我容易預防一點。」

  「如果你以為她沒殺過人,那就大錯特錯了,她十五歲就殺過一個男人,以後每年都殺一個。到現在已經殺了六個人了,她殺人時十分冷靜,手法乾淨俐落。」

  「哦?她也幹上了殺手嗎?」

  「那倒沒有,她殺的都是對她負心的男人。」

  洪九郎大笑逍:「為這個原因殺人是可以原諒的,至少她不是冷血的殺手,無緣無故地殺人,或者是為了錢而去殺死一個毫無關係的人。」

  白玉惜默默地不再開口,收拾起熊惜之的屍體走了。

  出了這一連串的事,把安全的氣氛都破壞了,再也沒人有歌舞的興趣。

  那個長老過來道:「九郎兄弟,實在很抱歉,維吾爾人的營地應該是讓朋友安心休息的地方,那知道竟然會發生這一連串不愉快的事。」

  洪九郎笑道:「沒關係,這畢竟是塞內,不是在草原上,環境有了改變,習慣也不全相同了。」

  「不,在我們來說,傳統就是傳統,否則我們就該跟漢人一樣,住在屋子裡,不必再在這兒架上帳篷了,九郎兄弟,現在我向你提出保證,你在這裡若是受到任何於擾,將是我們全體的事。」

  洪九郎誠懇地握著他的手,用力搖了兩搖:「謝謝你的保證,沒有一句話比朋友的保證更可信賴了,我的確需要好好地睡一覺,因為明天我將接受一場艱苦的死鬥。」

  老牧人跟他說了幾旬,然後宣佈了宴會結束,讓洪九郎回到他的帳篷中。

  馬伯樂才道:「兄弟,你住到這兒來是躲開麻煩的,那知竟住進了殺手窩。」

  洪九郎一笑道:「那有什麼壞處呢?這些殺手多半是很漂亮的女人,她們一次失手後,就不會再出手了,更因為我放過她們一次,她們對我生了感激之情,成了我的朋友,今後只會幫助我。」

  「你相信那個老牧人的話嗎?」

  「相信,草原上的人不輕易許諾,但只要開出了口,就一定會實踐諾言。」

  「那麼你也相信這兒再不會有其他殺手了?

  「還會有,但不會再來下手了,因為那位長老已經提出過保證,他就會盡全力來維護我的安全,不讓任何人靠近我的帳篷。」

  「你相信我可不相信,我在旁邊為你守一夜吧!」

  「大哥難道不要睡覺?」

  「我不需要,人上了年紀,睡眠本來就少,我如果真困了,閉眼打個盹就夠了。」

  「可是我卻不行,有人在旁邊,我就睡不著,這是獵人的習慣,獵人是孤獨的。」

  「你跟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呢?」

  「親熱過後,也是各找地方睡覺,要不然就一夜到亮,再各自分手休息。」

  「將來你若是討了老婆,也分房睡嗎?」

  「將來的事我從不考慮,也許我一輩子不娶老婆,也許會慢慢改變習慣,但是現在我還是要一個人睡,我說老大哥,隔壁有個帳篷空著,你也去歇著吧!」

  馬伯樂也就答應著去了。

  這一夜果然過的十分平靜,直到天亮,也沒有什麼其他動靜了。

  安然到了天亮,洪九郎起得很早。

  馬伯樂思前想後,折騰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合眼,就被洪九郎叫起來了。

  他這邊倦眼惺松,洪九郎卻精神抖擻地帶著他,一直騎馬去向目的——黑狐別莊。

  那是黑狐劉天雄的老巢,而且不但劉天雄在,連紅狐於天正和玉狐楚天涯,也都在一起等著他。

  馬伯樂照老規矩,還是停在較遠處旁觀,只有洪九郎一個人策馬向前。

  面對著三大天狐党爪牙,他居然毫無怯意,單是這份豪情,已足令人稱道了。

  黑狐別莊的駐馬處劉莊門頗遠,在幾十丈外就設了一排的石橋,暗示來客在此下馬,雖然沒有特別注明,但那股淩人的驕氣卻明顯地擺在表面上。

  洪九郎卻不理這一套,他策馬前去,也沒有人敢喝止他,來到莊門前,就騎在馬上問道:「誰是劉天雄?」

  有名應客喝道:「小子,你太無禮了,居然直呼劉七爺的名諱,至少也該稱呼一聲劉莊主!」

  洪九郎突然揮出一條黑影,那是他控馬的疆繩,不知何時被他捏斷了,幾成長長的一根皮素。

  啪的一聲抽在那莊了的嘴巴上,立刻就是一道血跡,那傢伙也被打得跌出幾步,口角鮮血直滴。

  他吐了一口,血水中有兩顆大牙,過了一會兒,他才感到痛,哇哇大叫起來。

  劉天雄卻火透了,上前一腳把他蹬得老遠,口中還叱了一聲:「沒用的東西,給我滾遠點!」一

  然後他才朝洪九郎抬頭發話道:「我就是劉天雄,你是洪九郎?」

  「洪天泉,天狐老人門下唯一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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