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東入陽關無故人 | 上頁 下頁
二六


  他毫無讓步之意,熊惜之也回頭走了。

  洪九郎向白玉惜道:「我真佩服你的眼光,能找到這個男人。」

  白玉惜冷冰冰的站在那兒,臉上毫無表情地道:「不是我找的,是他找上了我,他是玉蠍門主,他找到了我,訓練我成為一個殺手,幫我接生意,按月供養我的家人,我等於賣給了他,只好一切由他作主。」

  「你要賣也該找個好一點的買主。」

  「誰要?我每年至少要十萬兩銀了才夠養家,你出得起嗎?」

  「我出不起,但是我奇怪,他每年肯出十萬兩銀子來養你,卻不肯出十兩銀子來救活你,這筆帳是怎麼算的?」

  「因為以前我每年能替他賺幾十萬兩銀子,今後可能連一分銀子都賺不到了,一次失手,我又亮了相,再也沒有人會用我當殺手了,他正想擺脫我。」

  洪九郎笑笑道:「不過我總算替你找出了其他的價值,我想他還會回頭的。」

  「我知道,他是那種視錢如命的人,有兩千兩的好處,他當然會回頭的,剛才只是做做樣子,看能不能讓你少要一點而已。」

  洪九郎大笑道:「這一套對我可沒用,我並不真想賺三千兩銀子,因此我一分也不會少。」

  白玉惜還是冷冷地道:「你會拿到銀子的。」

  果然,熊惜之又回來了。

  他向洪九郎陪笑道:「老兄,我們打個商量,兩千五如何?就算我能賣個五千,也只是五五對分而巳,何況這老婆還是我的。」

  洪九郎搖搖頭道:「現錢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少一分都不行!」

  「兩千六!」

  「兩千七!」

  「兩千八!」

  洪九郎第三次搖頭後道:「你再還一次價,我又要漲價了,我沒見過像你這麼不乾脆的人。」

  熊惜之這才無可奈何地道:「好吧!三千就是三千,朋友,我實在佩服你,在我熊某人身上能刮出油水的,你是第一個,平常只有我吸人家的血,卻從來也沒有被人敲定竹杠過。」

  洪九郎笑道:「老哥,凡事總有開始的,你吸人的血太多了,今後該是別人吸你血的時候了。」

  熊惜之臉色一變,但仍是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銀票,每張是一千兩。

  他小心地數了三張,摸索了半天,才戀戀不捨地交了出去道:「解藥拿來!」

  洪九郎收下了銀票,把解藥丟給了白玉惜,拿著那疊銀票笑道:「這筆錢放在你身上很久了吧?」

  熊惜之道:「當然很久了,我們該收的十萬兩銀還沒來得及去向總壇領取呢!這是我墊出來的。」

  洪九郎道:「奇怪了,照說銀票放在你身邊很久,該有點溫熱才對,怎麼還是冰冷的呢?」

  白玉惜已經服下瞭解藥,精神也振作多了,冷笑道:「他那個人連血都是涼的,身上怎麼會有熱味呢?」

  洪九郎笑笑,把銀票卷成一堆,看著似乎要揣到懷裡去了,但忽地用力一拋,擲進了熊熊的烈火中。

  紙卷中立刻跑出了十幾個跳蚤;每個都有黃豆大小,想要跳出來,但火勢很熱,很快被燒死了。

  熊惜之在銀票擲向火堆時,還想沖過想要搶取。

  後來看見來不及了,他才在火旁搓著手,無限惋惜地道:「多可惜,三千兩銀子一下子就化成灰了,你不要可以給我,幹嘛要燒了呢?」

  洪九郎沉下瞼道:「跳蚤,你別裝了,五毒殺手門只有你這一組是單獨成單的,你一個人和你那幾十個紫色跳蚤,獨居一門,是殺手門中的翹楚人物,我更知道你叫熊惜之只是巧合,真正的雄蠍子不是你!」

  熊惜之怔了一怔:「你對我們五毒殺手門似乎很清楚,我的身分在門中都是機密,你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五毒殺手門中有紫蚤門,卻不知道是誰主持,是閣下自己露了破綻。」

  「請教兄弟在哪點上有了毛病?」

  「最主要的是你冒充的這個雄蠍子不對勁。」

  「我沒有冒充,她真是我的女人,雖然玉蠍門真有公蠍子,但只是職務上的合作,沒有其他的關係。」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太虛偽,白玉蠍是個十分高傲的人,而閣下表現的如此不堪,她居然能忍受下來,這就與她的本性不合,因此,我想其中必有詐,你們必然有什麼目的!」

  「你從何又知道我的目的呢?」

  「我本來也不知道,可是你不肯付十兩銀子,卻故意付出三千兩銀票,這就有意思了,而你離開去而複返,正是去準備銀票,放進殺著。在這一疊小小的銀票中,只能藏得下幾頭跳蚤,我若是把銀票揣起來,給你這種特別餵養的跳蚤咬了一口,糊裡糊塗地就送了命!」

  熊惜之歎了口氣道:「我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計畫,在你眼中卻破綻百出,洪九郎,你實在是個很難殺死的人!」

  「我倒不承認,不過我以為靠詭計來殺人是不大靠得住的,最好還是利用武功,那樣比較靠得住一點。」

  「要我們殺手門對付的人,武功都是很高的,對付起來太吃力,五毒殺手門不是跟人比武的。」

  「不過你們必須也要會點武功,準備在失手時自保之。」

  「那當然,我們不以武功見長,但自保的武功卻是不可缺少的,否則就不夠資格成為殺手了。」

  「好極了,希望你的武功真能自保,否則五毒殺手門就要缺少你這一門了,除非你已覓妥傳人,把養跳蚤的功夫傳了下來。」

  「你要殺我?」

  「我不喜歡殺人,但是卻不放過一頭跳蚤,她們是一種很可怕的蟲,靠吸人血而生活的,尤其是你這種能咬死人的跳蚤,絕不能留下來再害人。」

  熊惜之的臉色變了一變,但他卻沒有怯意,只是退了一步,冷靜地道:「洪九郎,我很少跟人真正動手,但你若以為能殺死我,就打錯了主意,跳蚤是很難捉到的。」

  「很少有人去捉跳蚤,都是一指頭把她捏死,跳蚤卻是被捏死的。」

  「但是我這頭跳蚤卻是捏不死的。」

  說著,他的身子就開始動了,他的動作也像是跳蚤,雙腿一屈,身子就像支箭般的掉過頭來,袖中突出一對尖刀,對準洪九郎射來。

  洪九郎也突地一矮身,讓他在頭上飛過,以徑寸差,避過對方的短刃。

  在同一時間,他的長劍也出鞘了,很快的寒光一掠,又很快地收劍歸鞘,整個動作非常快,但是卻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熊惜之到落地站穩後,還不知道自己已中劍,他回頭想器對洪九郎講什麼,但是他的胸膛到小腹,突然裂了開來,鮮血和內臟都一起擠了出來。

  那股衝力使他仰天倒下,也很快地斷了氣,到死前都沒能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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