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東入陽關無故人 | 上頁 下頁
一四


  好不容易把一盤包子吃完了,又喝了幾口茶,擦擦嘴唇,已經磨去了一刻工夫,才跟馬伯樂一起慢步踱到外面。

  李可增帶了兩個人,等在櫃檯上,很不耐煩的樣子,看見了他,立刻就道:「洪九郎,我們莊主……」

  洪九郎打斷他的話道:「於天正回來了沒有?」

  「回來了,在紅狐莊等閣下前去一會。」

  洪九郎冷笑道:「他回來了就好,他自己幹嘛不來?」

  李可增怒聲道:「洪九郎,莊主答應會見你這無名小卒,已經夠給你面子了,你居然敢要他來看你?」

  洪九郎也沉聲道:「為什麼不敢,你們吃他的飯,要舔著他的屁股,我姓洪的卻是來找他麻煩的,犯不上去奉承他,大前天我已經打了他的宅子,摘下那塊天下第一莊的牌子,那等於是撕下了於天正的臉皮,他要爭回面子,除非是把我宰了,否則他今後就躲起來,永遠別見人!」

  李可增身邊的兩個漢子立刻跳了出來。

  其中一個叫道:「小子,你太狂了,胡二太爺要教訓你一下,教你一點江湖上的規矩!」

  洪九郎斜眼看了他們一下道:「這兩個是什麼人?」

  話是向李可增問的,李可增道:「他們是于莊主的朋友,胡必、胡定兄弟,是西川有名的武林朋友,人稱西川雙義,西南道上大名鼎鼎。」

  洪九郎笑道:「紅狐莊多行不義,於天正的朋友沒有一個夠稱義的,這姓胡的兄弟倆,我倒是聽過,他們是一對該殺的淫賊,叫西川雙鬼!」

  玉蝴蝶胡必、玉蟾蜍胡定的外號,的確叫西川雙鬼,李可增稱他們為雙義,只是客氣而已。

  這兩兄弟都是以好色而聞名,聲名狼藉,為江湖道所不齒。

  經洪九郎這一點破,李可增不禁臉上一紅,他實在無法訓斥洪九郎的話有什麼不對,這哥倆的名字實在太臭。

  胡定卻大感瞼上無光,撤下肩頭雙刀,叫道:「小輩,你出來,二太爺剜了你這雙狗眼!」

  洪九郎倒真的站了過去,手上的長劍忽地出鞘,劍光只一閃,胡定已痛叫著拔開雙刀,倒翻出去。

  胡必一聲不響,雙鞭自背後下擊

  他們雖然聲名狼藉,手下的功夫卻頗為著實,可是洪九郎身形一晃,已使他的雙鞭擊彎,青光再閃,胡必的雙手還握著鞭,卻已離開了胳膊,掉在地上。

  這兄弟倆出手還不過一招,就已雙雙受挫。

  胡必斷掌;胡定的鼻子和嘴唇都被削下來,雙手掩住了臉,痛叫不已。

  李可增臉色一變道:「洪九郎,你好狠的出手!」

  洪九郎道:「我還是客氣的,本來像這種淫賊,犯到我手中是必死無疑,今天因為我第一個要殺的人是於天正,還輪不到他們,才留下他們兩條狗命!」

  李可增再次領略到洪九郎出下的凶厲了,不敢多說話去招惹他,只有道:「朋友是不肯到紅狐莊上去了?」

  洪九郎道:「不錯,今天我是不去了,因為我去過一次,還掃了他的面皮,今天該是他來問拜我。」

  「洪九郎,莊主可不是怕你,他在此地是有身分的人,這兒是客棧,攪了人家的生意可不好。」

  洪九郎點點頭道:「這話倒也說的是,那你就帶句話回去,兩個時辰後,我在天齊廟前的廣場上等他。」

  李可增皺眉道:「那兒的雜人太多。」

  洪九郎大笑道:「可是那兒的墳夠大,於天正作惡多端,想要他命的人不止我一個,我必須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他,給大家出一口氣。」

  「我可以把話帶回去,來不來可是莊主的事。」

  洪九郎笑道:「他不敢來沒關係,只要他不要這個臉,縮在烏龜洞裡,我可以暫時放過他,以後再到窩裡揪他出來,不過他已是個鼠輩,對付鼠輩,我也不必再公開地登門拜訪了,不定什麼時候,我會悄悄地找了去,見人宰人,見屋子放火,一直到搗毀他這個窩為止。」

  李可增道:「洪九郎,你太過份了,于莊主是不願跟你一般見識,今天請你去,原想好言相商的,你一定要找死,可怪不得莊主了。」

  洪九郎大笑道:「算了吧!昨天晚上他還花錢買通了幾個青蛇門的殺手來暗算我,這個無膽的鼠輩,我早就把他看透了,等一下天齊廟前,他一定不敢去的,你也不必替他裝點門面了,還是早點回去,讓他有多一點時間逃命吧!」

  李可增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有上前為胡必止了血,叫了一輛車子,載著受傷的胡氏兄弟走了。

  店中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看了洪九郎的一番作為,都帶著又敬又畏的神色。

  只有馬伯樂興奮的直掉眼淚道:「老弟,逼死我兒媳婦的就是胡氏兄弟,你算是替她報了大仇!」

  「馬老哥,你怎麼不早說呢?否則我一定不留下他們的命!」

  「玉蝴蝶斷翅、玉蟾蜍沒了鼻子和嘴唇,這比殺了他們還要大快人心,他們糟蹋的女人太多了,恨他們的大有人在,這下子他們日夜要擔心人家的報復,倒不如死了的好,老弟,你真行,這哥兒倆是江湖上有名的狠角色,卻在你手下走不過一招去。」

  洪九郎微微一笑道:「假如他們擋過了一招,武功就跟我是平手,我不見得能收拾他們了,若是他們支撐過了三招,我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因為我的功夫夫就是三招!」

  「那怎麼可能呢?你只有三招劍法……」

  「好的劍法一招就夠了,我天山學藝,一共就練了這三招劍式,卻費了我十年的苦學。」

  「什麼?十年苦學只練了三招,那這三招劍式,你就敢跟天府八君挑戰了?」

  「沒什麼不敢的,劍技在精而不在多,不管我會多少招式,殺敵致果只要用一招。」

  「可是你那三招的虛實被人看出來了又怎麼辦?」

  「十年苦學,練成的劍法不會被人輕易看出虛實的,到現在為止,我只施過一招,而且施展了好幾次,馬老哥看出虛實了沒有?」

  「你只施展過一招?」

  「是的,每次都是用同樣的一招。」

  「可是你的身法卻不同,出手的部位也不同。」

  「馬老哥,你說的是一般劍法,手腳步法都有固定的形式,但我學的劍法卻不同,它只有手法,卻可以在任何的情形下施展,也可以攻擊對方任何部位。」

  「那你若靈活運用,就是很多招式了?」

  「招式只有一式,只是運用不同而已。」

  「我對武功的瞭解太淺了,聽不懂這些高深的理論。」

  「這不是理論,只是一件事實,真正高妙的劍法是沒有理論的,它只有一個實施的方法,這方法也不是固定不變的,它因人而異,因此也無法言傳,只能憑學者在不斷練習中自己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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