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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石崇不知道他何以如此匆匆而去,但也不便問,只得道:「王爺撥冗賜蒞,下官備感榮幸之至!

  今天實在是怠慢,尤其是姬人在備酒時失儀,汙了王爺的新袍子,更使下官感到歉疚萬分!」

  司馬倫哈哈一笑道:「那算不了什麼,她們的手腳還真快,頃刻之間,居然能照樣做了一件出來,倒是生受你了,那個小杏兒的女子,本王覺得她很伶俐可愛,你可別再去責怪他了!」

  「是!是!下官不敢!王爺您若是喜歡的話,下官回頭就叫她跟隨著侍候王爺去!」

  孫秀臉上立刻流露出喜色。

  但是司馬倫看見綠珠微微地搖頭,於是笑笑道:「那倒不必,聽說她是尊寵身邊得力的助手,本王不想奪人之所好!」

  然後他又向小杏兒一笑道:「小杏兒,衣服謝謝你了!

  幸好你沒把本王的這條絲條給換了,否則本王就要很難過了。

  因為這上面的同心結子是本王一個心愛的女子手結相贈,本王一直視同珍寶,隨身系著,以示不忘!」

  綠珠看了他一眼笑道:「原來王爺是位多情人呢!」

  司馬倫哈哈大笑,大步而出。

  司馬倫來京師已久,早就該返回防地了,可是他卻藉詞身體不適,一直不肯上路。

  身體不適倒也不假,別人看他總是懶洋洋,病慪慪的,一點精神都沒有,神思恍惚,見人就發怔。

  但說他生病,卻也不像,因為他能吃能喝,飯量跟酒量都比平常好了幾倍。

  而且他的病似乎是有時間性的,一大早起來,他必定是精神奕奕的,忙著修飾他自己,沐洗更衣,結髮理須,忙上個半天。

  然後騎上他的戰馬五花駒,出去溜馬去。

  以前,司馬倫從來也不溜馬的,他也不喜歡洗澡,身上老是帶著一股酸臭的汗味,想不到這次來京,竟然把這些習慣都改變了。

  司馬倫雖然有著一大批侍從,但他溜馬時,卻一個人都不帶,單獨行動,行蹤十分的詭密。

  他不但不准人跟著,也不准人悄悄地尾隨。

  一天,他有兩名貼身家將,也是出於一片忠主之心,悄悄地也備了馬,跟在司馬倫後面,想看看司馬倫究竟上那兒去。

  他們固然是有點兒好奇,但主要的仍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

  這兩個人是活生生的離開的,卻被司馬倫怒衝衝地著人抬了回來——兩個人都死了,是被司馬倫殺死的。

  他們究竟犯了什麼錯,而招致殺身之禍呢?

  司馬倫怒衝衝地告訴別人說:「此二人故意違本王的令諭,本王已經說過,不得有人躡蹤在後,他們居然不當回事,這種行為太不可原諒了!」

  每個人都噤若寒蟬,不敢作聲了。

  只有孫秀壯著膽子道:「王爺,他們違背了諭示固然不對,但安全其用心,卻是為了擔心王爺的安全,是乃一片忠誠!」

  司馬倫寒起臉叱道:「胡說!本王單獨一人出去試馬,又不是今天開始的,每天都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本王從沒出過一點差錯,何嘗須人保護?觸犯禁令,故違示諭,蔑視本王,凡此種種,都是死無可恕之罪。」

  孫秀見他一臉怒色,也不敢再說了。

  不過,再也沒有人敢去觸犯他的禁諱。

  其實,司馬倫溜溜馬也沒跑出好遠,他只出城在樂游原上小馳一陣後,就折向水西大橋畔。

  在夾岸兩行垂柳中,有一座精巧的私碼頭,停著一艘精細的畫肪。

  司馬倫在船邊一下馬,立即有人把他的馬牽走去洗刷餵食了。

  司馬倫則一腳上了畫舫。

  在佈置精美的船艙中,明豔照人的綠珠早已面含幽怨在等著他,看見他來了,就像一隻綠蝴蝶似的飛了過來,撲進他的懷中。

  司馬倫感覺抱著的是一團火,烤得他身心都要溶化了。

  這光澤晶瑩的肉體,凹凸玲現的曲線,以及無邊女性的魅力,深深地吸引著他,使他感到一種從所未有的新奇、刺激、滿足與美好。

  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長吻,而後才在一邊的繡榻上雙雙躺了下來,在她美好的身上四處遊移著,引得她吃吃嬌笑。

  有時搔得她癢得厲害,便在格格的嬌笑聲中,翻身壓在他的身上,也膈肢他的腋下癢處,使他也哈哈大笑。

  你來我往的,兩個人鬧成一團。

  這就是司馬倫每日的功課。

  他稱病不歸,每天一個人悄悄的騎馬出來,原來是來赴綠珠的約會,兩個人在這艘船上幽會,過著神仙般的愛情生活,無怪乎司馬倫流連忘返了。

  在這艘船上,行蹤是絕對保密的,沒有一個人能追蹤得到。

  因為司馬倫一登船,船就開動了,慢慢地駛入一片港灣,四周都是蘆葦,只有一條水路可通。

  然而路途曲折,迷途很多,有如迷宮陣,只有天天行走的熟練水手,才能找到正確的途徑行駛。

  到了蘆葦中心,有一塊小小的浮島,那是用幾千支長毛竹編織疊架起來,成了一座畝許在的浮島。

  島上鋪了草皮,栽了花,栽了小樹,還養了一些溫馴可愛的小動物,以及美麗善鳴的鳥兒。

  自然也有一些精緻的小茅屋,別有天地。

  這是一片屬於綠珠私人的天地。

  這一片水域,那幾條水路,以及一大片的蘆葦,都是綠珠私自出資購下來的物業。

  在長安,只要有錢有勢,沒有做不到的事。

  來到長安後,綠珠思鄉情切,她一直懷念著在交趾珠島上那種生活,可是在長安,時地水土俱不相同,自然無法再過那種生活了。

  但是綠珠卻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她雖然不能移山倒海,但是,卻能夠創造自然,造就環境。

  於是,她買下了這一片荒廢的水域,保護蘆葦,禁止人來砍伐,然後在中間圍出一片水面來,用毛竹造出一片浮島來。

  照著自己的回憶,她儘量把舊日珠島上模樣,構築在島上,甚至於還從交趾買了幾名海女前來,陪著她重溫采珠的生活。

  這是她私人的生活領域,連石崇都不能進入的。

  因為這是她紀念與司馬子明定情的園地,每年只有五個月開放,從末春,整個夏天而到初秋。

  再往後,則蘆花翻飛,天候回寒,就不適合居此了。

  但是龐大的人員與維持費用卻是全年支付的,石崇有錢,綠珠自己也有錢,這點花費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綠珠卻把司馬倫帶來了。

  他第一次來的時候,看到那些赤裸的海女們在碧波中像人魚般的德水,也欣賞到綠珠在水中的美姿,他整個地呆住了。

  因此,他成了每天必到的常客。

  有時綠珠沒有在船上等他,他一個人進來,跟那些裸女們一起嬉水遊樂,同樣地也能使他樂不思歸。

  綠珠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她決不妒忌別人,經常地,她還幫助司馬倫去得到別的女孩子。

  因為在這片園地中,司馬倫的王爺架子搭不起來了。

  那些美麗的女孩子也不是家妓,她們雖然活潑、開放、大方,可以不著寸縷地陪司馬倫一起玩,一起嬉水捕魚。

  但司馬倫想要進一步親近時,有的固然含笑接受了他,有的卻推拒了他,笑著訂下了條件,要司馬倫捉住她們,才答應跟他一度銷魂。

  司馬倫自己有一身武功,而且也頗精水性,以為捉一個女孩子,還不是輕而易舉,手到揭來。

  可是,當他開始去追逐捉拿時,才知道自己比人家差遠了。

  水面上游得沒人家快,水底下潛得也沒人家深,徒自累得氣喘如牛,卻連人家的邊都沾不上一點。

  有時綠珠悄悄地來了,總是會幫他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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