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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金蒲孤原是想問浮雲上人何以要背著崇明散人傳授黃鶯的武功與行船的技能,見浮雲上人如此表示,知道他是避忌黃鶯,想來其中一定有曲折的隱情,遂不再追問,黃鶯卻不以為然地道:「師父!金大哥還沒有開口,您怎麼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

  浮雲上人微笑道:「我相信金施主已經明白我的意思,而我也確實明白他的意思!」

  黃鶯眨眨眼睛向金蒲孤道:「金大哥!是嗎?」

  金蒲孤點點頭道:「大致差不多,有許多事用不著明說,當兩個人的思想一致時,不開口也能互相明白對方的意思,這一點暫時不談』了,現在我想請問上人一聲,剛才上人說什麼劫難與應劫的準備究竟是指何而言?」

  浮雲上人輕歎一聲道:「老衲曾經見過崇明散人一面,深知此人必不會安于隱談,遲早都會踐履人世,以他的心性而言,勢必引起天下的劫難,老衲的武功雖然略勝過他一籌,但是要想制止他的橫行,仍嫌力有不足,因此埋首此間,靜修無相禪功,以為他出世為害之時的準確,誰知世上竟有一個劉素客,照施主的敘述看來,這個劉素客當更為難纏,現在這兩人合在一起,老衲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去對付了!」

  黃鶯連忙道:「師父!您別把劉素客想得多了不起,金大俠跟他過好幾次智,每一次都占了上風,不過因為他擅長惑心迷神之術,用尋常的手段不容易取勝,您只要把破除惑心術的方法教給金大哥……」

  浮雲上人一歎道:「惑心術源自西方術士,與怫法並存於世,一正一邪,互為消長,佛法雖高,迄未能將魔道消滅,可見它的厲害,我雖然懂得一點皮毛,以程度而言,恐怕比那劉素客差多了……」

  黃鶯不通道:「您又沒見過劉素客,怎麼知道會不如他呢?」

  浮雲上人正色道:「我本是學佛的,正因為兼及魔道,所以才弄得無法大成,更因為我習過武功,分心旁務,成就更差,劉素客能摒棄武學,專攻此道,不問而知比我高明,假如用我的這點微未伎倆去與劉素客相抗,豈不是移杯水澆車薪,反而會為其所制!」

  金蒲孤微怔道:「在下並不想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他,只是希望能學得一些破解他的方法!」

  浮雲上人搖頭道:「施主這個想法錯了,感心術並無解法!即使是劉素客自己也無法將他所施的法術解除!」

  金蒲孤愕然道:「照這樣說來,那些受他蠱惑的人永遠都無法恢復清醒了!」

  浮雲上人點點頭道:「可以這樣說,但也未必盡然!」

  金蒲孤不解道:「上人此言作何解?」

  浮雲上人道:「此中玄奧頗不易解說,老衲試舉一例,以劉素客之術,施之于三尺童子則有何效?

  金蒲孤想想道:「惑心之術,所惑在心,童子有心竅未開,大概不會有什麼用!」

  浮雲上人笑笑道:「這就是了,諸孽皆由心造,無本無方,則百術不能加害!施主與劉素客鬥智時,能夠脫過他迷神術的蠱惑,也是根據這個道理!」

  金蒲孤恍然道:「如此則那些受惑的人要從他的禁桎中警覺過來,只有靠他們自己了!」

  浮雲上人點點頭道:「不錯!他們的神智受惑,外人無法為之助,只有等他們自已突然醒覺過來!」

  金蒲孤不安地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浮雲上人笑笑道:「這個老衲就不知道了,要視各人的情況而定,惑心術是誘導人的思想理智朝他所向住的事情而深入,所以才能使人受迷而不自覺,假如一旦誘導錯誤,反而投之以他最厭惡的事情,那人的內心立生抗力,頓悟前非,就自然而然的覺醒了!」

  黃鶯忍不住叫起來道:「對了!那劉素客也會對我施行過惑心術,結果他說錯了話,我才不受其惑……」

  金蒲孤長歎一聲道:「照這樣看來那些人的醒覺機會太渺茫了,劉素客對你的瞭解不深,以一般的親情來打動你,才便他的法術失了靈,那些人跟他相處日久,心中的好惡都流露無遺,他再也不會犯錯誤了!」

  浮雲上人沉思片刻才道:「人心是個很微妙約東西,它所包藏的事物連它的主人都無法全明白,劉素客又怎能一概而知呢,惑心術的魔力具有時效的,當一個人的欲望滿足到某一個程度時,必會產生厭倦之感,因而產生新的欲望,因此,施術的人必須順著他新的欲望再度施惑,也許就在這轉變之間,他會用錯方法!」

  金蒲孤廢然道:「這畢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浮雲上人道:「不錯!可是我們除了希望與等待之外,別無他策可行!」

  金蒲孤沉思片刻,忽然道:「我不相信,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只要這惑心術有弱點,我們就可以針對它的弱點而攻之,上人!這種法術學起來困難嗎?」。

  浮雲上人略異地答道:「那要視一個人的智力而定!」

  金蒲孤連忙道:「以在下的智力而言,大概要多久才可以學會!」

  浮雲上人想想道:「假如僅僅學會使用,只要四五天就行了,可要想學成,則非人智所能及者,因這是一種永無止境的玄秘功夫……」

  金蒲孤笑道:「我只要學一點最簡單的方法就夠了,不知上人可肯傳授!」

  浮雲上人一怔道:「施主要學它幹什麼?」

  金蒲孤笑道:「我遇上受惑的人時,專門把他往最痛恨的事情上誘導,這樣不是可以使他清醒了嗎?」

  浮雲上人不禁動容失聲道:「施主這一個想法太奇特了,老衲從所未聞……」

  金蒲孤微笑道:「不知此法是否可行?」

  浮雲上人道:「這個從無人試驗過,老衲也不敢預料,不過就算事出可行,也有許多阻礙,第一,施主怎知那人心中最痛恨的事是什麼?」

  金蒲孤道:「別的人不清楚,但家師與耿不取兩位老人家的心情在下是十分明瞭的,我這個方法自然是先從他們身上著手,其他的人等我瞭解清楚後,再行對症施術!」

  浮雲上人深思良久才莊重地道:「老衲對於所知的一點伎倆當不吝傳授,可是有一層顧慮卻不能不為施主說清楚,施主習得此種方法後,就無法再抵抗劉素客的法術了,因為道行高低有別,不入此門,對此道的感受力較淺,既入此門,則是各較所長,施主受道日淺,萬難與劉素客多年火候抗衡,故而施主必須斟酌利害……」

  金蒲孤毅然道:「我決定捨身一試!」

  浮雲上人默然片刻才道:「施主既然已作決定,老衲自當盡所知傾囊相告!」

  金蒲孤拱手道:「多謝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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