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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青雲道長忽然道:「這倒不必去間,那天我們到馬家時,那位馬夫人正在含殮,我們瞻仰了一下遺容,倒的確是花容月貌。」

  這個道士一臉正氣,他說的話也是聲節鏘然,很能夠使人尊敬。

  淩雲怒道:「師弟!你怎麼說這種話呢?」

  青雲道:「師兄!小弟只是證明一下那位馬夫人在仙游時仍然美麗年青,並不是個老婆子,卻並沒有說師兄什麼,吾輩出家人對逝者應當尊敬,不可加誨蔑之詞。」

  淩雲等於是挨了一悶棍。青雲又莊容向馬五道:「馬施主,你說令堂仙游時,曾有血書指控淩雲師兄,那封血書呢?」

  馬五手指淩雲道:「他搶去焚毀了,弟子就是為此與他而起爭執,被他刺傷了的。」

  青雲又道:「那天你見了我們,為什麼不申訴?」

  馬正道:「弟子不敢,一則是他已提劍追了上來,恐怕不會容弟子把話說出來;二則是弟子怕說出真相,三位師叔也不會容弟子活下去。」

  其他兩個道士都怒聲道:「胡說!你是說我們也會是非不明,幫同迫害你。」青雲卻道:「二位師弟,不必為這事責備他,說句老實話,那天若是我們知道了真相,最多是事後稟明掌門師兄,對淩雲師兄另作處分,當時我們一定會將馬玉風殺以滅口的,相信任何一家門派處置這件事的手段,都會差不多的!」

  他這麼一坦白地承認,倒是沒有人對他作何責難了;因為他的話不錯,門戶聲譽攸關,明知是昧心事,也只有昧心幹了。

  ▼第四十七章 守成不易

  對馬玉風的盤問算是告一段落,但武當並沒有承認他的指控;即使大家在心裡面都已明白這必然是事實,跛龍馬正在江湖上多少也算個人物,他絕不可能為了誣告淩雲而汙及泉下的寡母。

  但是,這件事影響到武當的清譽太大了,甚至於還牽連到出家人修持的清規,因此傲雲問完馬五後,又朝淩雲道:「師兄,你對這件事作何說明?」淩雲怒哼一聲道:「本師根本不必作任何說明。事隔多年,無憑無據,就憑一個驅逐出門的弟子的指控,就要破壞本師多年的清譽以及門戶的盛名。你們對門譽如此不愛惜是你們的事,卻不能把個莫明其妙的罪名,如到本師的頭上來。」馬玉風氣得渾身發抖,指看淩雲道:「你說我是誣告,我會把泉下老娘的名節大事,拿出來誣告你?」

  淩雲冷笑一聲:「這個誰知道,本師就是因為你品行不端,才將你逐出門戶,擒回懲處的;那知你狡猾無比,居然乘隙跳崖詐死逃脫,而且挾恨本師,串通這個杜英豪前來報復本師。」

  馬五憤怒得口中已流下鮮血;那是他恨極咬牙時咬破了嘴反而造成的,但是他卻沒有辦法。這種事若無證據,是無法成立的,而唯一的證據——血書,早已被淩雲奪去燒毀了。

  杜英豪笑笑道:「道長,我有證據……」

  眾人又是一怔,幾乎都難以相信。多年前的舊事連當事人都提不出證物來,杜英豪居然能握有證據。

  連馬五都覺意外地道:「杜兄!唯一的證物已被他毀掉了,你還能有什麼證據。」

  杜英豪道:「令堂的血書雖是直接的證物,但是並不足以證實他的罪狀的。

  第一、令堂身死多年,無法證明是令堂親筆,他可以說是你假造的;第二、即使能證實是令堂大人的親筆,也只是單方面的指控,他如絕口否認,仍然是沒有用的。淩雲道長是全真教中有德之士,怎會行此有違清規之舉呢?這是令人難以相信的。」

  誰都沒想到杜英豪會幫看對方辯護了。馬五氣得直翻眼,淩雲也頗為意外;但是杜英豪的話對他有利,他當然不致反對,因此一笑道:「杜施主析事如老吏斷獄,精闢細微,令人佩服。」

  杜英豪笑笑道:「所以馬兄把那件事告訴我時,我也認為難以相信,因此我也作了一番調查;這一查,居然查到了一些新的證據。」

  群情更加激動,一致要看他提出什麼新的證據。

  杜英豪手指身邊的一批人道,「道長可認得這些人。」

  淩雲看了一眼,搖頭道:「不認得,這幾位是何方高人,貧道似乎有些面熟。」

  杜英豪笑道:「他們不是江湖中人,道長對他們有些面熟,是因為不久之前見過他們?

  「哦!是什麼時候?」

  「是我們見面訂約的那一天。那天敝人將令高足道淨打傷了,道長要傲雲道長帶看傷先行同山,自己則留下來對我作進一步的瞭解……」

  淩雲道:「不錯!有這同事,施主倒是打聽得很清楚,不過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杜英豪道:「道長的記名弟子黃真那天可獻足了孝心,美酒佳筵,殷勤奉侍。」

  淩雲怒道:「這又如何?他是本師的記名弟子,孝敬本師又有何不該;至於你要指責本師動了葷腥,本師並不否認;我三清弟子持戒不若佛門之嚴,神前供獻尚有三牲雞魚,可見神明亦不茹素。」

  杜英豪一笑道:「那當然,誰也不會管老道吃葷的事。我要說的是酒席過後,道長換了俗裝,易名為沈大老爺,由黃真親自陪同在集泰客棧住宿,這位吳小二便是專門侍候上院的夥計。」

  淩雲這才略略變色道:「貧道不認識他。」

  吳小二道:「小的倒過茶水後就離開了,而且黃老師吩咐小的不得前來打擾,所以您老不記得小的了,但小的卻記得您老人家。」

  淩雲瞪眼道:「你是客棧的夥計,一天要接待那麼多的客人,你都記得嗎?」吳小二道:「一般的客人小的不會去記,特殊的客人,小的卻不會忘記。」

  「本師很特殊嗎?」

  「您老的長相雖然不怎麼樣,可是黃老師說您是位京裡來的大官,微服私訪,要小的等小心侍候;又說您老人家愛清靜,要小的注意門戶,不得讓人前去打擾。此外,黃老師還派了幾名弟子住在外院,說是為您老守護,小的對您老才特別留上了心。」

  淩雲怒瞪了黃真一眼後,又看看那兩個女子,神色突然地不自然起來了。

  杜英豪笑指那兩個女子道:「這兩位芳名一位叫小鸚哥、一位叫水蜜桃,是當地最紅的兩位姑娘。」

  淩雲漠然地道:「本師不認識。」

  小鸚哥笑道:「光提咱們的花名,老爺子自然不會知道了,但足說起英英和桃兒,您總該認識了吧!」

  淩雲搖頭道:「還是不認識,貧道怎會認得你們呢?」

  小鸚哥道:「老爺子,您可真夠無情的,那天晚上咱們姐兒倆盡心侍候您,被折騰的死去活來好幾回,您居然背過臉就不認人了。」

  那個叫水蜜桃的女子卻道:「這怪不得老爺子,黃老爺子在召我們前去時就說過了,這位沈老爺子脾氣很怪,一定要良家女子才肯接受侍候,我們姐兒倆都冒充是他的侄女兒,侍候了您一夜;那一夜可真夠受的,您老年紀雖大,精神卻比少年人還強百倍,一馬雙鞍,勇戰到天明,我們姐兒倆弄得睡了三天才復原,可是對您老人家還挺懷念的;憑良心說,奴家等經過的客人雖多,真叫我們銷魂的還是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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