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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他是在馬五牽看弟兄恭送下離開堂口,當然也有不少人看見。大家對他們化釋了前嫌隙,締定了友誼都感到驚奇與欣慰,而且對杜英豪更為尊敬了。

  杜英豪曾經落在馬五手中過,但那使他的聲名更彰。杜英豪發現一個人若是懂得利用機會,連當一次俘虜都可以使聲名大增。

  他向人道歉,不但與盛名無虧,而且更受贊佩,他感到人的好運氣來時,連山都擋不住而最使他高興的一件事,就是他第二次拜訪馬五,跟馬五達成的協議以及所知道的事實那收穫之大簡直難以想像;不過,這一點,他倒不以為是運氣而是他細心所致,更是他大膽約吹噓結果。

  他吹了幾個牛,像早知道了馬五的底細,以及他是專誠去找馬王的這回事;實際上,他只是想去泡泡澡堂子而已。

  還有,他也吹噓了自己有沖穴之能,那才能使一切的行動合理而且使人信服也因為如此,他才能挖到一個絕大的秘密,而使自己的黃鶴樓之會有更大的勝算。

  所以,當他又開始向襄州進發時,志得意滿、神態軒昂,顧盼自雄那股氣概,的確是橡位舉世共欽的大俠客了。

  因此,當他在會期前兩天,騎馬進城時,先他一天趕到為他佈署拉攏相援的曼氏父女,簡直不相信見到的這個人,真會是他們所知的杜英豪了。

  霸王莊破了罪證確鑿了,使那位公門中有鐵捕之稱的晏海靖脫罪開釋,官復原職。

  他對老弟兄許久的奔走努力固然感激,對女兒菊芳的犧牲更為感動,但他最感激的還是杜英豪。

  父女倆為了替杜英豪壯聲勢,用盡一切的關係方法去求人幫忙,但效果並不大,因為杜英豪跟武當所結的過節越演變越大了,大家對武當的勢力均是相當顧忌,所以並沒有能請到多少人。

  父女倆正在發愁時,杜英豪已經大搖大擺地來了。晏海靖看了他的氣勢,沒有直接去招呼,也制止了菊芳去招呼,懷疑地問道:「芳兒!你說他真的沒練過武功?」

  「那倒不是,他天生力氣大,身手也靈活,還是練過的,只不過是自己東學一招,西偷一式,胡亂著練;沒有受過名家真傳而已。」

  「可是他那些騖天動地的事蹟又是怎麼創下的。」

  「那只是運氣好,瞎碰亂撞,蒙上而已。」

  「我實在難以相信。你看他在馬上的氣勢,直吞河嶽,睥睨天下,就是一代宗師,也沒這份氣度。」

  「那是他不知天高地厚,怔看玩兒命,不知死活。」

  晏海靖搖搖頭,菊芳也覺得那個評語不當,因為一個人的氣度是無法偽裝,也不能勉強造設的。杜英豪所表現的那種氣勢出之自然,好像他本來就是一個大英雄、大豪傑。

  接看而來的事與人更使晏父女難以相信。陸陸續續地來了河洛地面上不少風雲人物,竟都是為杜英豪來作聲援的,這絕不是沖看晏海靖的面子,而是杜英豪自己號召來的。

  然後,他們又聽說了杜英豪在河洛路上的事蹟,那簡直像奇跡了。

  「這傢伙是怎麼弄的。」

  菊芳曾不止一次的自問,卻無法回答,但她卻發現杜英豪跟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原來,以她的家世跟杜英豪在一起是降尊紓貴,而現在的杜英豪卻已高不可攀了。她考慮著是否要去見杜英豪了。

  ▼第四十三章 劍拔弩張

  還有一些人則是未經邀請,也想來湊熱鬧的。

  因為這是杜英豪與武當訂約,兩造都沒有發帖子,有力也無從發起。

  黃鶴樓固然不小,總是有限制的,充其量只能擺下個幾十桌吧!本來與會人數就必須加以預先節制的,可是訂完約後,杜英豪就跑到河洛一帶去了,找不到他的人,也無從連系起;再者,雙方各準備邀請那些人,也無法事前協調了,變成了各請各的,這帖子就無從發起了。武當只向館子裡打了個招呼,聲明包下那天的全部座位,然後吩咐過那天自行派人接待,不要酒家管事。

  然而,到了約會的前一天,情況就不對了。城裡各大小客棧住滿了江湖人,這些人沒一個是武當邀請的,而他們千口一律,自稱是杜英豪邀來的。

  數量之多,已達六、七百人,黃鶴樓全部招待他們已經不夠了,武當本身邀了也有百餘人,而且全部先行招待在真武下院的賓含中,並沒有與外面混雜;本來他們是怕聲勢太大,引起杜英豪的戒心不敢來赴會。

  杜英豪來到城中後,立刻掀起了一陣波濤。那些應邀而來的各地豪傑固然是聚成一團,武當邀的人,自然是他們本門的俗家長老以及跟武當有交情的人,而且還是有相當名氣的江湖豪傑。

  可是情形越來越嚴重,武昌城裡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於有很多人分到對江的漢口及漢陽去住,準備明天一早渡江過來與會。

  由於那些人都是為杜英豪而來的,這才引起武當的戒心。他們發現自己所邀的人,在聲勢上已經不如對方了,而這些人也有了不穩的現象,在會期前夕,藉口訪友,一去就沒回來,著人還帶個口信說要保持超然中立的身份,不便接受招待;有的根木就沒了消息。

  這一走就是一大半,只剩下一些本門的長老,也都怨聲載道,紛紛埋怨淩雲道長不該跟杜英豪結下這份怨的。他們聽了事情的經過後,知道自己在道理上並不能壓倒對方。黃真為霸王莊作說客,而且還要包庇黑道人物,準備暗算杜英豪,叫人當場拿住,這已經夠丟臉了;何況,黃真根本不能算是武當的嫡傳門人,他只是三代弟子道淨的俗家母舅,搭上那點關係,才在淩雲的門下遞了個記名弟子的帖子。

  因此,道淨才對黃真被辱之事情特別憤怒。他與淩雲傲雲前往理論時,又失了理性,屢犯大忌。道淨挨了一拳,被打斷了四根肋骨,兩根斷骨刺入肺臟,抬回山上沒幾天就斷了氣,這才使事態顯得嚴重些,大家才勉為其難地來了。

  原是想藉人多勢眾,壓一下杜英豪,扳回點面子;那知此刻一看,杜英豪的聲勢竟是大得驚人,壓制住對方已是不可能了,反而還有被對方壓制的可能,尤其是在對方的陣營裡,居然有了幾位少林的俗家長老,以及其他好幾位大門派中的元老。

  武當在這一次約會上,看來是很難扳回面子,一個不好,就會弄得灰頭土臉。

  這叫那些俗家的長老怎麼不憂急呢?他們經常需要在江湖上走動,他們的弟子大部份是在江湖上謀生的。

  武當的榮辱盛衰,與他們大有關係;因此這些長老們紛紛埋怨淩雲道長教徒不嚴,一味護短,不問是非,輕率結怨,惹來了這場大麻煩。

  他們還說光是杜英豪搬不來這麼多人助拳的,這都是武當玄門弟子平時在外面太跋扈專橫,惹起別人的反感,所以才藉機會一起找武當的晦氣了。

  這些埋怨淩雲也有聽看,因為那天他看了師弟傲雲和弟子道淨的態度後,心中也有著同樣的感覺,認為他們太專橫了,已失出家人的本份;但一個是自己最鍾愛的弟子,一個是自己的小師弟,還能說什麼呢?

  想不到自己由於一時的疏懶,對玄門弟子的管教鬆弛了下去,以致于門下略為年輕的弟子,個個都跋扈到這個樣子,想要收都已來不及了。

  他一面在肚裡叫苦,一面只有把擔子推給掌門師兄紫雲道長去挑了。

  他自己實在挑不起來,不僅外力太大,連內部也有人在搗他的蛋,如果自己再一肩擔承的話,很可能會當場出醜,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他主持派中事務以來,由於耳根子軟,寵信幾個人,亂收記名弟子,逾越到俗家長老的職權,也收起俗家弟子來,引起了很多俗家長老的不滿。

  這一次對外的約會,本來他以為沒什麼,杜英豪的本事再大,強煞也只是一個人,所以只準備自己出頭了斷。現在則不能不把掌門人抬出來了,也有把掌教真人抬出來,才能使門戶內團結一致,使那些其他門戶的長老們說話行事稍有顧忌;是這一來,又大大抬舉了杜英豪的身份。堂堂一派掌教之尊,竟與一個初出道的小夥子對起對坐,談判問題,這實在太氣了。

  但消息傳到杜英豪的耳中,他根本沒當一回事。

  而且,他也玩兒了一手漂亮的,武當包下了黃鶴樓,他卻在樓下臨江的一面,靠江邊清出一塊空場子,擺下了百桌盛筵,也把附近所有酒樓的廚子夥計全部請了來,凡是來瞧熱閘的,一律待若上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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