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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第十二章 福有雙至

  杜英豪沒學過發暗器,他扔出的小泥丸也沒有特別的對準什麼,只是他的勁兒本來就不小,那一把把的泥丸,他為了要扔遠一點,才看意地加了把勁兒。

  想不到高粱田裡,居然會發出一片喊痛聲。先時,他還嚇了一跳,以為是打到了在田裡工作的農人,因此他第一個反應,是像兒時闖了禍,立刻想拔腿快溜。

  只不過他是騎在馬上,固然策馬可以跑得更快,但杜英豪卻反而覺得不能跑了;因為他現在是大俠,不是頑童,也不是地痞流氓,那能做這種丟人的事。

  泥丸反正是打不死人的,最多向人道歉一聲就好,又何必要逃呢:因此,杜英豪索性勒住了馬,停下身來等候看,等候對力出來向他理論。

  那知道等了一下,對方只是在高粱叢中騷動,卻沒見出來,也沒再發出聲音。

  更絕的是,高粱地裡響過一陣之後,居然連半點聲音都沒有了。這使杜英豪百思不解,忍不住喝問道:「裡面是什麼?快出來。」

  裡面沒有回答。

  杜英豪更覺奇怪了。他以為是幾個莊稼閑漢,偷偷地躲在高粱地裡賭錢,碰巧被他打到了;但是他立刻就推翻了這個想法,村中的兒童都在空地上聚賭,可知這村上賭風之普及,大人們自然周不看躲到高粱地裡去賭。

  要不然,他們就是在做壞事,所以才不敢出來。

  這倒是個比較接近的推測。杜英豪又補了一句:「快出來,否則我又要用傢伙揍你們出來了。」

  他說的傢伙,自然是手中的泥丸;說完又酒了一把進去。這次倒是有了效,高粱田裡再度發出一陣叫叫聲,而急急地沖了出來的,卻是一條癩皮野狗,來看尾巴,遠遠地逃開了。

  杜英豪忍不住笑了,啐了一聲:「原來是你這畜牲。」他準備再度上馬前行了,一想卻又不對。他聽得很明白,第一次的聲音絕不是狗叫聲,那明明是人的聲音。

  這必須要去看看明白。杜英豪拔出了長劍,小心翼翼地進入了一二匹粱田,慢慢地摸到了發聲的地方。

  地下有一罐子酒,一句豬頭肉,還有兩口大粗碗。這說明了不久之前,至少有兩個人在這兒喝酒,給他一把泥丸,把人給打跑了,於是聞香而來,等在一邊的野狗上前去享用了。

  他第三把泥丸又打跑了野狗,所以留下了這個現場。

  推斷是合理的,只不過令他不解的是那些人幹嗎要在高粱田裡來喝酒呢?

  外面的路旁不遠就有座涼亭,亭中也沒有人,那兒喝酒不比這兒好的多嗎?

  杜英豪百思不解。正想離開之時,才又見到一樣東西。那是一根繩子,繩頭在地下,繩子則伸展向路邊的方向。他上前把繩頭拾了起來,用力一拉一扯。

  繩子扯直了,他所在的地位,恰好可以看見這根繩子很長,有十多文長呢,一端在這裡,延展出去,越過道路後,另一頭則綁在一棵大樹幹上。

  道路上挖了一條淺淺的橫溝,把繩子埋在溝中,還掩上了浮土,所以他在路上看不見。

  這是做什麼用呢?照佈置的目的看,該是絆馬索,等人從路上騎馬經過時,突地拉緊繩子;於是,埋在橫溝中的暗索也會跳出來,把馬匹絆倒,使騎者倒下。

  難道是兩個攔路打劫的小毛賊,叫我無意間給撞上了;難怪他們挨了打,不敢作聲就趕忙逃跑了。

  杜英豪暗自幸運看,因為他若不是一耽擱,先酒出那一把泥丸,很可能自己就是他們洗劫的物件。

  他搖搖頭,緩緩地退了出去;更為吃驚的,因為在路面上,他還看見了十幾枝短箭,都插在繩子的附近。

  這種箭不是用弓射出來的,而是裝在弩弓中,用機關來控制的,獵人們在林中設阱捕獸,就是用這種裝置。在野獸出沒的地方,安上杌弩,裝上箭,再布好了餌,等目的物去吃餌食時,牽動機關,群矢齊集。

  這一批弩箭則是附裝在繩子上,弩弓大概是裝在那棵大樹上,一拉繩子把人馬絆倒後,牽動機關,略停後,弩箭集中射來,萬無一失,只是人惡毒了。

  杜英豪對這套玩意倒是不陌生;他小的時候,在河邊也安過類似的陷阱來捕捉狐狸。

  卻沒想到有人會裝在路上來害人,這實在太過份了。杜英豪差一點想沖進高粱地裡,把那兩個混帳抓出來,好好地揍他們一頓。

  再往深處一想,他卻有點毛骨悚然了。

  這種惡毒的裝置,不像是小毛賊所為了。

  因為這種裝置會出人命的,普通小毛賊沒這麼大的膽;而且這是一條官道,來往的人很多,更靠近村鎮,不允許有殺人劫財的行為公然進行的。

  設胖者躲在附近,以人為的控制施為,可見他們是有擇定的對象的。

  「是誰敢如此無法無天,公然在路上設下機關來暗算人的?」

  答案毫無疑問——霸王莊。這兒是霸王莊的勢力範圍,除了他們,沒人敢如此膽大妄為的。

  「這陷阱要對付誰呢?」

  杜英豪倒不是個謙虛的人,第一個就想到自己,而且也沒有作第二個推測,他肯定就是自己。

  霸王莊要對付的人太多了,而且霸王莊對付人的法子也太多了,但只有一個杜英豪,才能使霸王莊膽戰心驚,不敢正面相對,專以這種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手段。

  用這種手段除掉一個對頭是很不光采的行為,絕不敢對外承認;而能收拾掉杜英豪,卻又是十分露臉的機會,霸王莊已經不擇手段來對付他了。

  杜英豪先前的一日匹與得意,一下子跑的精光。

  他膽大包天,並不是不怕死,尤其是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路上,那可太沒價值了。

  這一次能躲過死亡,實在是運氣好。對方已經等了他很久很久了,那知道他竟在路上陪幾個頑童擲了幾個時辰的骰子。

  這個就誤的原因是無以想像,無法相信的。正因為如此,那些埋伏者才會在內心裡感到困擾;他們懷疑杜英豪是不是早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畫。

  要不然怎麼會恰好在陷阱前,作那種令人難以相信的耽誤呢!

  人等會使人不安、猜忌,所以杜英豪一把泥丸撤出來時,把他們的志與信心全部都摧毀了,三不管的扔下一切逃命去了。

  如果他們的耐心夠,再等一下,如果他們能咬牙,忍住了泥丸打在臉上的那點輕痛,我們的杜大俠就連人帶馬變成了兩頭刺了。

  設阱的人當然找不到了,杜英豪只把繩子砍了以發心頭的一股子悶氣,就又上馬前進了。

  善後的事宜是許久跟菊芳來收拾了。許久背了把胡琴,兩個人像是跑碼頭賣唱的。他們在後面吊住了杜英豪,也遠遠地目睹一切的發生。

  許久爬上了大樹,拆下了十來付精緻的弩弓,笑了笑道:「這都是天巧星宋家兄弟的玩意兒,弓上還有他們的姓名。這哥見倆仗看一對巧手,不知道坑了多少英雄豪傑,這次卻栽了個大跟頭,連傢伙都沒來得及拿走,就夾緊尾巴開溜了。」

  菊芳卻凝重地道:「真想不到,他們會在路上設下這種狠毒的裝置。」

  「不錯,霸王莊是窮極無聊了,居然連這種不要臉的法子都用上了,但也虧了杜英豪那小子機,換了我老頭子,恐怕也難逃暗算。」

  菊芳一歎道:「大叔,我實在弄糊塗了,他到底是運氣好,還是真人不露相?」

  「大姐兒,你怎麼間我呢?你跟他同睡過一張床,若是你都摸不透他的底子,我就更不知道了。」

  菊芳的臉上紅了一紅道:「我……實在不知道,陶大娘是看看他長大的,對他的底細十分清楚,知道他的確沒練過什麼真功夫,跟他在一起混的,也都是些地痞以及碼頭上的苦力;他除了身強力壯外,也沒什麼特出的功夫,但是他的表面卻叫人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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