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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我倒不怕他找我賭錢,我只不過有身上這幾兩銀子,輸光了也沒什麼,但他要是找我打架……」

  「我就是為這個來求杜爺的,那小子少年氣盛,倒不是為了輸錢,而是他見杜爺出了這麼大的風頭,很可能會找上杜爺求教一番的,那時還請杜爺手下留情……」

  「你怕我會殺了他?」

  「那小子只是性子傲一點,倒還不是壞人,杜爺略予教訓,叫他知難而退就是了,千萬別傷了他,因為我們許家只有這一條根。」

  「徐老九,你倒想得好,要我手下留情,你怎麼不擔心他殺了我呢?」

  「不會的,抱劍山莊規矩極嚴,無深仇大恨,不准傷人性命的。倒是杜爺的鐵拳實在太厲害,挨上一下,非死即傷。」

  杜英豪的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這倒好,我的拳頭不能打他,他的劍卻可以毫無顧忌的向我招呼,你為什麼不乾脆叫我站看不動,給他砍一下呢?」

  徐老九歎了口氣道:「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不願意寒舍跟杜爺結怨。家兄管教子女很嚴,但是也很護短,若是杜爺傷了那小子,家兄一定會來找杜爺的。」

  杜英豪的嗓門又粗了起來:「來就來,難道抱劍山莊又能嚇倒我杜大爺了,你最好能管管那個叫許朗月的小子,叫他別來找我的麻煩,否則我一定叫他落個殘廢回去:告訴你,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公子哥兒,沒有一點真才實學,仗看父兄的名頭,在外招搖生事……」

  說完了,他扔下了滿臉憂愁的徐老九,氣衝衝地回到自己的屋裡。天色已暗,他運燈都不點,一頭就躺在床上,瞪看眼望看漆黑的屋頂。

  「你的話說錯了,許朗月雖是仗看他老子而成名,卻不是全無真才實學。他的一枝劍掃遍了大江南北,未遇敵手。江南四公子中,他排名第一,你幹嗎要去得罪他呢?」

  那是菊芳的聲音。她就坐在屋裡,因為沒點燈,杜英豪也沒瞧見,乍聽說話倒是嚇了一跳,連忙坐了起來,才聽出是菊芳的聲音。他又想躺下去,可是菊芳的話又使他犯了性子,虎看臉道:「怎麼?姓許的小子又不是龍王三太子,得罪不得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知不知道我們是怎麼對上的。」

  「我當然知道。聽說你上土牛李七那兒找混江五條龍去了,心裡好意,真怕你吃虧忙趕了去。」

  「你也去了,我怎麼沒瞧見你。」

  「土牛李三是我們的線民,他自然會掩護我的。」

  「什麼,土牛也是你們的人。」

  他顯然不懂得線民的意思。菊芳上前解說道:「他不當差是貨真價實的混混兒,但他卻知道我們的身份,有什麼消息都要知會我們一聲;而我們的條件就是知會本地的衙門,不找他的麻煩,便但能夠安安穩穩地開設賭場。」

  杜英豪明伯了,卻不屑地二哼道:「這是鷹爪孫加走狗的活兒,也只有他才肯夠幹。」

  「奐豪,一樣米養百種人,他的工作也許不太光明,卻十分重要;尤其是在探聽消息,瞭解動靜這方面,他省了我們很多的力氣,所以線民是必要的。」

  杜英酌。冷冷地道:「難怪這王八蛋的消息會那樣靈通,對霸王莊的動靜都清楚。菊芳你在場就好,你應當知道當時的情形,我可沒故意的欺負許朗月。」

  「那些都不談了,許朗月只是狂了一點,但人家夠狂的資格。」

  這是杜英豪最聽不進的一句話,呸的一聲吐了口,道:「他憑什麼狠,我杜英豪沒有個成名露臉的老子卻照樣不含糊,難道他又能……」

  杜老大的粗話又冒出來了。菊芳似乎一怔道:「杜英豪,你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杜英豪一拍胸膛道:「老子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菊芳,咱們把話說清楚,你雖是女差官,卻管不到我頭上來;咱們好過一次,你還不是我老婆。」

  菊芳差點沒氣昏過去,但她終於忍住了下來,歎了口氣道:「英豪,許朗月是我特他設法請了來的。」

  「什麼,是你請他來的。」

  「是的了我打聽得焦雄派人去勾取漠北人熊袁達一,心裡急死了;好容易想到個法子,找到他養的一個粉頭兒,看人捎了個口信給他,便把他給請了來,連許老叔都給瞞看,因為許老叔可不願意他侄兒淌這個混水。」

  「這老傢伙最不是玩意兒,他不願他侄兒淌混水,卻把我給硬坑了下來。」

  「英豪,把你留下是我的主意,你可別怪他。」

  「但卻是他的鬼主意,今天我一上土牛那兒,李七那小子就乖乖地還了我二百兩銀票,也是那二百兩銀票,把許朗月給整得灰頭土臉,真是一報還一報。」

  他又樂起來了,兩劂在床沿上直踢。菊芳看他的樂勁見,就像是個大怪物似的。

  一夜繾綣,她總算十分地接近杜英豪了,也算對杜英豪有了較深的體認,他的確是未經真傳,卻是質美而未學;打死徐力,她十分清楚,是她加了把勁兒。

  也因此,她才會為漠北人熊的來到而緊張,替杜英豪擔心,暗中使了手段,把許朗月給逼了來。她知道許朗月好勝,要面子,很可能會先去挑鬥漠北人熊的。玉面君瑞的技藝不錯,再加上抱劍山莊的名頭,或許能鎮住漠北人熊,卻沒想被杜英豪目己給破壞了。

  許朗月經此一激,不來找杜英豪的麻煩弓經是燒了高香,絕不可能再指望他幫忙了。長歎了一聲:「英豪,你贏了他二百兩銀票沒關係,既然要還給他,為什麼不做個人情,跟他拉上交情呢?你那樣當眾給他難堪,一樣花了錢卻買了個仇人,合算嗎?」

  「怎麼不合算,看他臉上那種樣子,一臉狗屎的樣子,我就是把身上的這二百兩再添上,我也肯幹的。」

  「英豪、你這是幹什麼。跟他有什麼過不去嗎?」

  「沒有,但是我瞧他不順眼。我自己沒錢,但是對那些自以為有了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仗看錢膽來作威作福的臭小子們,看見了就有氣。」

  菊芳又是一歎:「算了!反正人已經得罪了,再說也是白搭;英豪,這次我是偷看回來的,連許老叔都不知道,所以我要問你一句話,你必須老實地回答我,你究竟學過武沒有?」「我沒學過,可是練過、看過、照人家練,自己照著比劃過,後來我發現沒什麼用,還不如用我自己的那一套管用呢。」

  「你真是什麼神龍幫的幫主嗎?」

  「那倒一點不假,是我在南京碼頭邊上創的,名稱是我起的,幫裡有十來個兄弟。」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呢?」

  「在漕河碼頭背米的。你別看不起他們,兩百多斤一袋的穀禾,他們能同時背兩包,走過尺來寬,兩、三丈長的跳板,由船上走到岸邊,絕不搖晃一下。」菊芳歎了口氣:「英豪我知道他們都很了不起,你也是條好漢子,只是你跟霸王莊毫無過節,一切都是為了我而把你拖進來的,現在我只求你一件事,就是趕快離開,漠北人熊約計明天可達,你今夜就走……」

  「走,你要我躲開他們,那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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