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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整個電話是在契柯夫的當面打的,他在分機上也聽見了每一句雙方的談話,這家旅館裡還有他三個同黨,住在隔壁的屋子裡。

  契柯夫一來就跟他們聯絡了,雖然他做得很秘密,但沒瞞過細心觀察的露絲,這分明是個預謀。

  因此,露絲心中十分坦然,覺得欺騙他也沒有任何歉意了。

  唐烈也早有佈置了,露絲在兆公園中出現就是個陷阱,他對俄國領事館施加壓力,就是要逼出這頭狡狐,狐狸果然入阱了。

  地點是契柯夫選的,唐烈卻不在乎。

  這是中國的地盤,龍虎幫的勢力是無所不在的。

  契柯夫把露絲帶到亞爾道夫旅館,唐烈已經得到了通知,甚至於做好了監視。

  監視是他們未到旅館前就已佈置完成,當他們走上這條路時,唐烈已能判斷他們要到那裡了。

  這條路上,有一家外國人開的旅館,主人是個白俄,跟領事館頗有聯繫。可是他們旅館中的僕役卻要用中國人,龍虎幫早已塞了幾個人進來,注意著這家旅館了契柯夫跟人聯繫,沒有逃過唐烈的監視,而且唐烈也下達了一些命令的指示。

  然後,唐烈一個人乘了一輛汽車,一直開向亞爾道夫旅館來,在門前下了車。

  契柯夫和露絲在上面的窗子裡看得很清楚,他果然是一個人來的,沒帶任何保鑣,只叫車夫去停車等候。

  契柯夫冷笑道:「我沒說錯吧!他果然對你便有異心的,一個碎心的少女,正等待著他的安慰,這對他是個多麼難得的機會。」

  「他是關心我,你別把人想得那麼壞。」

  「他若關心你,該把你媽媽叫來。」

  「我在電話裡說過只要他一個人來的,他知道我是個很執著的人。」

  「那他至少也應該叫司機再去接你媽媽,他卻沒這樣做,可見他是心中別懷異圖了。」

  「那等他上來,看看他的表現就知道了。」

  契柯夫冷笑道:「不能等他慢慢地表演了,這是個很厲害的對手,他的拳腳功夫很好,被他看出破綻就糟了。他如何對你還是小事,想想你的同志,等他進門後,你請他坐在那張沙發上,我在房裡就開槍。」

  露絲剛待抗辯,契柯夫已經躲進了房間,而且房門外也響起了腳步聲。

  沒有多久,就響起了敲門聲,露絲開了門,唐烈進門後,卻沒有等她開口,就把她抱住了,兩個人撲滾在地毯上。

  而屋中的契柯夫卻迫不及待地開了槍,砰砰。一連六發子彈,全都打在唐烈的背上。

  接著契柯夫沖了出來,哈哈大笑道:「唐烈,你的命雖大,卻不夠長,逃過了上一次,逃不過這一次。」

  他的得意很快就變成了驚愕。

  因為唐烈已推開了露絲,冷靜地爬起來,冷冷地道:「契柯夫,你得意得太早了,你該檢查一下我為什麼那麼胖的,那是我穿了一件防彈背心,你太心急了,不該把子彈全射完。」

  契柯夫舉槍又射,卻只有得得空響,槍中六顆子彈,全部給他射完了,他用俄語咒駡了一聲,把槍丟了過來。

  唐烈冷靜地用手劈開了,仍然瞪著他。

  契柯夫一跳向前,手中已多了一支短刀。

  唐烈道:「契柯夫,你剛才開槍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露絲跟我在一起,你可能連她也傷到的。」

  契柯夫只是舉刀亂刺,唐烈用腳一絆,契柯夫摔倒了下來,可是他很快地又翻了起來,仍是撲了上來。

  這個傢伙的身手很矯捷,唐烈只能執住他握刀的手,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契柯夫大聲地用俄語叫隔房的過來。

  這房間雖是單人的,但與鄰屋有門相通,他叫了幾聲,房門倒是推開了,可是過來的是幾個穿著僕役打扮的中國人。

  唐烈冷笑道:「契柯夫,這兒是中國,是我的地盤,你神通再廣大,也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契柯夫終於叫道:「露絲,你還有一枝槍,快掏出來,殺死這個惡棍。」

  露絲的槍掏了出來,卻還在猶豫。

  契柯夫道:「你還猶豫什麼,想想他是怎麼對你的?」

  唐烈冷笑道:「我如不把她撲倒,你的槍就會連她一起射擊在內了,我一進門你就開槍了,我太瞭解你這種人,你已沒有一絲人性了。」

  契柯夫叫道:「他胡說,露絲,他分明對你不懷好意,他一進門就抱住了你。」

  露絲沉聲道:「我知道如何分辨善惡的,彼得,你是叫契柯夫嗎?伊凡契柯夫。」

  契柯夫的臉色變了,厲聲道:「該死的母狗,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幫著唐烈來陷害我的。」

  砰的一聲,露絲的槍響了。

  距離那麼近,所以她不會打偏的,契柯夫的額角添了一個醜惡的洞,血水跟腦漿流了出來,他也停止了掙扎。

  唐烈推開了他的體,站了起來,露絲丟掉了槍,撲到他的懷中痛哭起來。

  唐烈拍著她的背道:「乖女孩,別哭!別哭!你受了委屈了,不過認清了他的真面目,還是值得慶倖的!」

  幾名龍虎幫的弟兄從隔屋把三個人推了過來,一個是老奧汀諾夫,原來是喬裝彼得的父親的。

  他惶恐地道:「我叫克拉夫斯基,是大使館的二等秘書;是正式的外交官,享有外交豁免權的,你們可不能對我使用暴力,我的政府不會饒你們的。」

  唐烈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使他痛彎了腰,然後才冷冷地道:「克拉夫斯基,你是外交官,我們卻不是政府方面的人員。我們是一個民間的幫會,你知道幫會的意義嗎?我們是一批不愛守法的人集合起來,所以你只有認命了。」

  克拉夫斯基看到地上契柯夫的體,才著了慌,他知道唐烈是說得到做得到的,他在使館擔任秘書,對中國的情形也很清楚。

  更明白唐烈雖然在曹錕的手下擔任執法主任,職稱上是政府官員,但曹錕卻對他毫無約束能力。

  他一直在上海幾個租界中活動,誰都拿他沒辦法,更何況他手下有著幾千名忠實徒眾以及數以萬計的擁護者。

  說得具體一點,唐烈才是上海灘的王,在這個小王國中,他才是最具權威的人。

  克拉夫斯基想到厲害處,不禁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學著中國的方式,連連叩頭不止,口中哀求道:「唐先生,請你饒了我吧!我只是奉命行事,並不是我要跟你過不去,而是上級的命令。」

  唐烈冷笑了一聲道:「很好!我可以不殺你,我也知道你身不由己,但是你必須合作,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一些問題,不得攪鬼,否則你是自尋死路了。」

  克拉夫斯基可憐兮兮地道:「是!是!不過,唐允生,我只是二等秘書,職務並不高,有些機會我不夠資格參與,可能無法回答。」

  唐烈冷冷地道:「我有很多朋友在大使館,二等秘書的職權有多大,我也清楚,我要問你的不是高度國家機密,只是一些跟我有關的問題,那你總可以回答了吧!」

  克拉夫斯基膽怯地望望另外兩個人,似乎得到了暗示才點點頭,這個小動作並沒有騙過唐烈的眼睛。

  但他裝作沒看見,指著另兩個人道:「他們是什麼人?」

  「是大使館的職員,也是我的屬員,被派出來協助配合我們行動的。」

  「那他們是狙擊的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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