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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唐烈沉聲道:「是的,這些人都是鄭家兄弟的心腹,每個人都做過不知多少壞事,死了並不冤枉。」

  徐榮發道:「可是他們都已失去了抵抗能力。」

  唐烈道:「照殺不誤,阿發,你可不能心軟,我們的仇已徑結得太深了,如果留下一個,就是後患無窮,我們不能一天到晚去提防他們復仇。而且我這次要徹底清剿湖匪,在外面還有不少人,對那些人,我不想做得太絕,可以放句話出去,投降的既往不究,但在這船上的必須難犬不留,做個樣子給他們看看。」

  徐榮發是唐烈最忠心的追隨者和部屬,他知道唐烈作成了決定,就不再開口了。

  於是又一陣的屠殺開始了,也有幾個沒有受傷的,躲在一邊,被抓了出來,就在船上立時處決。

  也有幾個跳進水裡去逃走求生,可是唐烈的部署太周密,周圍那些漸漸靠近過來的漁船,都是唐烈的人。

  那些漁民們都對湖匪恨之入骨,因為他們受湖匪的苛虐最烈,聽說唐烈有心要清剿湖匪,都全部鼎力支援,在漁船上為唐烈派來的人作掩護。

  泅水逃出去的湖匪,在上了漁船後,仍然是難逃一死,總計船上連鄭家三兄弟在內,共是四十七名湖匪,沒有一個是活的。

  那條小火輪是鄭氏兄弟的大本營,他們有不少據點,但因為有著這一艘機動火輪,才能縱橫太湖,不可一世,卻被唐烈徹底地剿滅了。

  唐烈把舶拖回了石橋鎮碼頭,人質全部救回,毫髮無損,贈金也全部取了回來。

  鄭氏兄弟多年劫掠所得的累積,也都搬在船上,居然也有近千兩黃金,他們是計畫一併存入吳芝芳的銀行,然後跑到香港去逍遙的,卻躲不過唐烈的算計。

  唐烈也很講信用,他把輪船拖回石橋,展示了格斃湖匪的體,發出了通知,凡是附近湖匪的人,限制在二十四小時內投降的,不究既往。

  過時不投降或私自潛逃者,格殺無赦。

  有人出來投降了,唐烈問完了口供後,發給五十元銀元的遣散費,遠處的著令返鄉,本鄉的則遞解出境,限定他們在十年之內,不准回來。

  也有些因為犯案較多,怕被告發治罪,私下想逃走避禍,但唐烈的清剿卻是早經部署的,不但計畫周密,而且還在四周都布下了人,再加上四處民眾們的協助與提供消息,一個也沒走掉。

  捉回來的人,唐烈以執法處的主任身份,當庭審判後,立加處決,這一下子又是幾十條性命。

  但唐烈卻做得人心大快,沒有人批評他殘忍嚴苛,相反地,他在太湖卻建下了赫赫盛名這一段時間是唐烈的黃金時代,他在上海灘上,呼風喚雨,無往而不利,天大的事,他一句話就能擺平了。

  而且他也成了八面玲瓏的人物,日本人、英國人、法國人、美國人,甚至於所有的外國人對他都讚不絕口。

  但只有俄國人對他沒有好評,那自然是為了上次的巴羅夫事件,俄國人明知是唐烈動的手腳,但因為沒有證據,拿他無可奈何。

  此外,唐烈還收容了不少的流亡白俄,那些人多半是俄國的貴族或政治犯,流浪到中國來,境遇十分可憐,幾乎要淪為乞兒,唐烈一則同情他們的遭遇,再者也是對社會主義的不齒。在偶然的機緣裡,他救濟了一個淪為娼妓的女伯爵凱塞玲,幫助她開設了一家俄國餐廳,以烘制羅宋麵包和羅宋湯而著名。

  一則是靠唐烈的捧場和支持,再者也是凱塞玲自己傷於亡國無家之痛,工作得非常賣力,不到兩年,居然成了上海灘上一家很有名的粲廳了。

  這家西餐廳的規模越來越大,來的人也越來越多,而且清一色的全是白俄,大部份是帝俄貴族。

  因此他們的餐廳還保持了帝俄時代的一切特色,建、裝璜、氣派,都具有帝俄宮廷的色彩。

  這當然是為了生意眼,但那些白俄也以此作為一種對舊時生活的追念。

  這個餐廳設在法租界內,跟俄日領事館相去不遠,卻是對現代的蘇維埃社會主義聯邦政府一大謹刺。

  尤其是那些員工們經常舉行反政府的集會,發表各種演說,常使得領事館中的人員很難堪。

  他們向法國當局抗議,因為有唐烈撐腰,法國人推說這是人民的集會自由,無權干涉。

  領事館也曾雇了職業打手,想前去搗蛋,可是唐烈的龍虎幫出來擺下了話,那一個敢進去撤潑,就叫他直著進去,橫的出來。

  起先還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小流氓,受了高酬的誘惑,進去後故意搗蛋,才開始沒多久,就被一批大漢揪了出來,問明瞭他們是受了俄國領事館的主使,當時什麼都沒說,把他們送出門就算了。

  可是第二天,這些小流氓一個不缺,橫在俄國領事館後門的空地上,每人都是三刀六眼,身上戳了幾個大窟窿,這是黑社會組織中懲治叛徒的手法。

  意思很明顯,是他們違逆了龍虎幫的命令,所以龍虎幫給他們一個最嚴重的警告與懲罰,也是以此立威,看以後還有誰敢捋龍虎幫的鬍子。

  俄國領事館報了案,法國警署也裝模作樣地調查了一番。

  卻找了領事館不少的嚕嗦,因為這幾個小流氓曾經替他們做打手,犯下不少前科,警局著眼在仇殺上調查,翻出舊案,使得領事館不勝其煩,最後還是花了錢,才把事情了結掉,再也不敢作類似的嘗試了。

  而且也沒有人敢再接受他們的雇用了,人究竟是要命的,誰也惹不起唐烈。

  因此,凱塞玲餐廳的上上下下,對唐烈的感激是無以復加的,唐烈借給他們的資金,由於經營得法,生意不惡,早已還清了。

  但他們仍然要靠著唐烈的保護,才能在異地掙扎生存下去。

  唐烈很喜歡這家餐廳的氣氛,一個星期總會有一兩天,到此地來晚餐,有時帶幾個朋友,有時帶著太太陳慧姍。

  而他每次來到,也必然會受到熱烈的歡迎與殷勤的招待,女主人凱塞玲甚至於會親自到廚房去為他做一道拿手菜。

  這天晚上,唐烈又去凱塞玲餐廳,看見他們張燈結綵,十分熱鬧,也沒有別的客人,外面掛著停止營業的牌子。

  他不知是什麼事,遂進門去問一問。

  凱塞玲看見了他,立刻上前熱烈地擁抱他,然後又跟陳慧姍吻吻面頰,高興地笑道:「唐!姍!你們來得太好了,將是我們的貴賓,今天是我女兒露絲的訂婚典禮。」

  露絲是個很美麗的女孩子,在望若望大學讀書,今年才二十歲,一頭金髮,她跟唐烈也,很熟,有一兩回還開玩笑說將來要嫁給唐烈。

  她穿著一身白紗,喜氣洋洋地出來,也熱烈地擁抱了唐烈夫婦,堅持請他們留下來觀禮,參加酒會。

  唐烈跟她們母女本來就是好朋友,自然是很樂意參加這場喜事的,而且他還怪凱塞玲不通知他,使他沒有準備一份像樣的禮物。

  凱塞玲目中閃著淚光道:「唐!你已經給我們太多了,我們不能再要你的東西了,你來作我們的貴賓,就是最好的禮物了。我們今日的一切,全是你賜給的。」

  唐烈笑道:「凱塞玲,你說得太客氣了,這一切都是你們自己努力奮鬥得來的,我可不敢居功。禮是一定要送的,只是來不及準備,只能隨便送點小紀念品,等地結婚的時候,我再隆重的補一份禮吧!」

  說完他又對陳慧姍道:「慧姍,出門時,我給你佩上的那支鑽石胸花呢?」

  陳慧姍道:「在皮包裡面,我怕在車上弄丟了。」

  唐烈道:「把那支胸花送給露絲吧!別在她白色的禮服上,一定特別光耀奪目。」

  陳慧姍低聲道:「烈哥,我並不是小氣,前兩天我才聽一個珠寶商說過這枚胸花是不吉之物,它經過六個主人,都遭到不幸的遭遇,所以你今天叫我戴上後,我想起這些話,又取了下來。」

  唐烈笑道:「你是信佛的,怎麼也來這套洋迷信呢!禍福無門,唯人自招,你也佩戴過,不是好好的嗎?」

  「我有觀音菩薩保佑,但我還是儘量避免佩戴它,露絲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我們別害她。」

  「沒有的事,你太迷信了!」

  唐烈是個無神論者,他當然不信這一套的,陳慧姍也是半信半疑的,在唐烈的堅持下,她終於取出了胸花,為露絲別在胸前。

  這是一顆心形的大鑽石,旁邊用許多小鑽石嵌成一個心的形狀,總重有三克拉多,手工很精細。

  唐烈是在一個古董拍賣會上以遊戲的心情買下來的,這枚鑽石的品質極佳,可是出價的人並不熱衷,大概也是基於傳說的緣故。

  唐烈不明就理,以低於現價五成的價錢買了下來。

  他認為別人不好意思跟他競價,心中很不過意,還自動地提高一成,付給了賣主,拿回家送給了陳慧姍。

  現在別在露絲的胸前,晶瑩的光芒襯著雪白的紗服,更顯耀目。

  露絲高興地眼淚都流了下來,頻頻地物著唐烈夫婦。

  凱塞玲也連連地道:「太貴重了,太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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