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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以前,只有他在一批請願學生的舉手謾駡下,或是被國會議員攻擊得十分狼狽時,才會成為新聞的焦點,絕沒有如此愉快。

  在唐烈的安排下,他接受了許多領事或大使的進謁,談了一些非常重要的公事,也開了一次記者招待會。

  回答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問題。

  更重要的是唐烈向他作了些建議,使他十分高興,對唐烈這個人,他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在回程上,他跟曹銘談起唐烈時,忍不住道:「二弟,雪芬真是一頭豬,一個這麼有才華的小夥子,她怎麼會瞎了眼睛放棄的,搞了老袁那個寶貝侄子,×他媽的,他連唐烈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不然的話,你是主婚人,我是證婚人,這場婚禮該有多風光,豬!豬。」

  曹老總喜歡罵人豬,所以,他在國會行賄,買通了一批國會議員選出他為國家元首時,領導內閣時,被人譏為「豬仔議員」。

  但他的母豬侄女兒曹雪芬多少還有點骨氣的,她聽見了曹錕為唐烈證婚的轟動消息後,在家中上吊了。

  她的死不知是抗議什麼?是憤怒自己的愚昧、有眼無珠,還是失意於自己的勢力失落,沒有人知道。

  沒有人為她流過一滴眼淚,也沒有留下一字遺言。

  倒是唐烈夫婦在知道她的死訊後,感到頗為惆悵,他們的洞房設在她以前的臥室中,不管如何,他們對她都有一份歉意的。

  唐烈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功,曹雪芬的確是出過相當的力!

  唐烈的密月卻並不逍遙,他要做的事情的確太多。

  曹錕回去後,一個個私下召見了他的部屬將領,對每人發了頓脾氣,大罵了一場之後,又溫言慰藉。

  原諒了他們失節的不得已,使那些人在證據之前閉口無語,而又感激涕零,發誓對他效忠。

  所以有一段時間,曹錕的內閣是相當成功的,因為他的每一個命令,都有他的忠貞部屬以實力作後盾。

  但這些還是要歸功於唐烈的暗中控制。

  那些將領們都有一個私人的代表在上海,這些代表的身份自然是絕對的秘密,他們接觸的人也是秘密的,商談的內容更是秘密。

  但這些秘密都沒有逃過唐烈的注意,這兒有一件小插曲可以說明的。

  下午三點鐘,在六國飯店的咖啡廳中,一個洋人和一個中國紳士晤談了十分鐘後,兩人握手告別。

  洋人留下了一隻公事包,裝得鼓鼓的。

  中國紳士也頗為得意地提起公事包,準備招呼侍者來結帳。

  兩個短打的朋友在門口迎住他道:「蕭先生,帳已經由我們主任結過了,主任請你過去坐一坐。」

  「我。不姓蕭,你們認錯人了。」

  「蕭先生,蕭秘書,我們以前是在劉軍長那兒當過衛士,對你這位舅老爺還會認錯嗎,請吧!」

  「你。你們主任是那一位?」

  「唐烈,唐主任,他在六二四號房間候駕。」

  「我不認識他,我不去見他。」

  兩個人上來夾住他,每人一枝槍已抵在他的脅下。

  一個人沉聲道:「蕭秘書,唐主任請你過去是給你面子,你敢說個不字,我們就不客氣了,活的不成抬死的去。」

  硬梆梆、冷冰冰的槍口對人有一股說不出的威脅,那位中國紳士嚇白了臉,雙腿軟軟的,簡直是被拖著走的。

  到了六二四號房外,門自動開了,另外兩個人把姓蕭的接了過去,架進屋裡,門就關了起來。

  這間房子很大,大得很陰森、怕人。

  唐烈蹺著二郎腿,很輕鬆地坐在一張大辦公桌前,手中卻執著一枝雪亮的七首,臉上含著微笑。

  但看在蕭秘書的眼中就不同了,他的兩條腿開始像篩米似的抖個不停。

  唐烈笑笑,揮手先叫兩個架他的人出去,然後用手中的匕首指指身前的一把椅子道:「請坐,你站得太辛苦,手裡的皮包也太重,一直抱著太累了,放到桌上,在我這個地方,你可以絕對放心。」

  蕭秘書不但沒把皮包放下,反而抱得更緊了,這是個下意識的動作,其實沒什麼作用的,在唐烈的面前,他就是拚了命,也保護不了他的皮包的,可是他已經嚇糊塗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唐烈的笑容是很殘酷的,但他的動作更恐怖,因為他手中的匕首突然一擲,匕首像電光般的飛出,直刺向蕭秘書的咽喉,快得根本無法閃躲。

  ▼第二十一章

  蕭秘書但覺喉間一涼,雙腿一屈,身子就往地下歪去,地上著厚厚的地毯,倒是沒摔著他。

  可是他看見了自己的喉間有鮮血滴下,以為自己完蛋了,人立刻昏了過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昏了有多久,但是他卻在另一陣劇痛之下被刺激醒過來的,神智略清時,才知道有兩個人,一個抓住了他的頭髮,另一個人則在摑他的耳光。

  見他睜開了眼,掌摑的人止手道:「報告主任,這只豬羅已經醒過來了,請示要如何處置?」

  蕭秘書這才知道自己又回到了現實而又痛苦的人間,剛才那一刀並沒有要了自己的命!

  唐烈的手中還在玩看那柄刀,刀柄的末端有個環,環中又穿了一條細的銅,是那條子在重要關頭,把刀子拉住了,未能深入,只刺破了一點外皮而已。

  說險,可以算是撿到十分,但是人家控制的手法也把握到恰到好處,只要子多放一點,他不就完了嗎?

  蕭秘書的命是撿回來了,但他實在後悔重回人間,因為那只皮包已經放在唐烈的面前,裡面不但放著大量的鈔票和金條,而且還有幾隻盒子,放看極其名貴的鑽石首飾,是不久前那兩個外國人提來送給他的。

  當然這是托由他轉送的,主權不屬於他,但如果出了問題,卻真能要了他的命。

  唐烈又拿起了刀,露出了可怕的笑容:「蕭克寬,你不要說不認識我了,前幾天我結婚,你還代表你們劉軍長前來送禮行人情,而且跟曹總長坐在一桌。」

  「是!是!唐主任,先前我不知道是你召見,因為我在上海寡於交遊,不認識什麼人,所以才想不起。」

  「蕭秘書,我相信你的話,姓唐的人很多,而且主任也有很多種,你可以不認識別的唐主任,但我這個唐主任你卻必須認識不可。」

  「那當然!那當然!唐主任是我的長官。」

  「蕭秘書,別客氣,我這個主任有多大,我自己也不知道,因此除了我自己部門中的人員外,我對別的同僚都不敢認為是他的長官。不過我的業務範圍倒是不小,只是在範圍之內權力也不大,只能管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像這個,就是其中之一,我必須弄清楚,那兩個外國人,幹嘛要送你這麼許多現款和金條珠寶?」

  「這不是送給我的,是要我轉交給別人的。」

  「我想也是如此,你的地位還不夠重要到那個程度,那一定是送給劉軍長了?」

  「不!不是送給劉軍長,東西是劉軍長的,一直存放在銀行的保險箱裡,現往要提出來,因為東西價值太高,我怕遺失,所以才要他們幫我取出來。」

  唐烈冷笑道:「蕭秘書,你是在給自己找麻煩,還是譏笑我是白相人出身,沒到過銀行,也沒租用過保險箱。告訴你,上海灘六家最大的銀行,我都有兩隻以上的保險箱,你居然來給我玩這一套花樣,我拿你當朋友,你卻拿我當傻瓜,來人呀!」

  門口應了一聲,立刻進來先前兩個漢子。

  唐烈道:「蕭秘書還不夠清醒,你們幫助他一下。」

  兩個漢子又應了一聲,仍是一人抓住頭髮,一人揮掌,劈劈啪啪,接連打了十幾個巴掌後,蕭克寬的臉已經腫了起來。

  唐烈揮手叫停後道:「蕭秘書,進了我這個地方,只有一種人可以受到優待,那就是我的朋友,朋友相交以誠,你現在是否願意作我的朋友了?」

  瀟克寬還有什麼好選擇的,他是一個忠心的人,只是忠心有個限度,當他的生命受到威脅時,他的忠心就難以兼顧了。

  於是唐烈取得一份完整的口供,包括劉軍長以前的種種一切劣跡和證據,每一種都可以使他槍斃十次的。

  但劉軍長偏偏是個非常重要的人,也是個不能槍斃的人,因為他的那支軍隊,幾乎是他的子弟兵。

  他有一個弟弟,兩個姨太太的大舅子,都是他的師長,四個兒子和三名小舅子都是在擔任團長。

  這些人幾乎是他部隊中百分之七十的高級幹部,其他的百分之三十也是他最忠心的擁護者。

  因為那些人都靠著他的提拔而得到今天的地位,自然也不能見他垮掉,因此只要劉軍長一死,他那一師就會立刻散掉,不是反戈,就是側向敵對的陣營中。

  唐烈把證據提示了曹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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