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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大軍閥、小軍閥、不大不小的軍閥,都是他們尋求資助的對象,有些較為受人注意的目標,受到幾方面的包圍,居然也有一腳踏幾條船的。

  唐烈無法不佩服那些間諜們的厲害,但更佩服的是日木人情報的周密,雷神總部自然也有一份資料,但跟日木人一比,實在差太多了。

  這些資料到手,唐烈也觸目驚心,照情形看,曹錕那個機構中幾乎有一大半人是靠不住的了。

  事體大,他也不便擅自作主了,只拍了一份急電,把曹銘又請到了上海,在玫瑰公司的機密辦公室中,他把日本人提供的資料攤了出來道:「銘公,你看看這些資料,不知道其正確性如何?總理是否知道?以及如何處理?」

  曹銘才看了幾頁,臉上已佈滿了驚色道:「這些東西你是從那兒弄來的?」

  「花錢從東洋人那兒買來的,對方向我保證內容正確無誤,但如有差錯,可以找他們理論退錢的。」

  曹銘皺起了眉頭道:「資料大概不會假,因為其中有些人曾經向總理自行報備,取得總理的同意,敷衍一下外國人,也爭取一點支持或幫助。只是沒想到他們另有來往,真是該殺。」

  唐烈一笑道:「銘公,名單上的固然該殺,但是不在名單上的人更值得注意。」

  「為什麼呢?東洋人的確厲害,我們都不知道的,他們卻打聽出來了,不在名單上的人,應該是可靠的了。」

  唐烈笑道:「他們不會把屬於自己的人也列上去的,所以不在名單上的人,極可能就是他們的人。」

  曹銘一拍腦袋道:「是極!是極!唐主任,你的確厲害,居然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也總有一些人是真正忠於總理,跟什麼外國人都沒來往的。」

  「那當然,不過這也很容易查證的。」

  「有什麼辦法可以查證呢?」

  唐烈笑道:「銘公如果肯多上兩天,我就可以查出一份最正確的名單,至於用什麼方法,目前卻不便宣佈。」

  曹銘當然沒問題,因為這件事太重要了,他在上海玩了兩天,玩得很高興,唐烈將他交給了稻田姐妹去招待。

  一個像他如此重要的人物,日本方面自然是盡力款待的。

  兩天以後,唐烈果然交出了一份名單,又過濾掉了一批人,上面都打了圈,寫了個小日字,表示這些人是跟日本人有問題的,附帶還有一些檔,記載了他們的活動資料,以及交往的聯絡人等等。

  曹銘大為欽佩地道:「這份名單絕對正確,因為這些人的交往我都有些耳聞,只是沒想到他們跟東洋人暗中有勾結而已,唐主任,你這份名單是如何取得的?」

  「很簡單,我到英國、法國和德國的領事館都去拜訪一次,提出請他們協助的請求,當然這是透過我私人的關係。他們果然很熱衷地幫忙,提供給我一份資料,我把這些資料來一比對,那些人跟那些國家有來往,豈不是一清二楚了。」

  曹銘忍不住欽佩地道:「唐主任,你實在了不起,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樣一份重要的機密資料弄到手。」

  唐烈一歎道:「不過我也實在擔心,總理的江山可不怎麼穩,他的忠心部下,有一大半都有問題。」

  曹銘有點難堪地道:「他們只是跟外國人勾結,還是要仗著總理這塊牌子來撐腰的,事實上別的幾個體系也都差不多,所以有些事總理知道了,也只有裝糊塗。」

  唐烈道:「不能裝糊塗,必須要讓他們知道,總理並沒有被他們矇騙,只是原諒他們的無知,不忍加以窮究而已,這樣子他們才會對總理感激和效忠。」

  「能夠這樣最好,唐主任如有良策,不妨到北京去,跟總理當面詳談一下。」

  「不!我不去,請總理自己來一趟!」

  這口氣實在太大了,而且也太狂了,連曹銘也不禁變色。

  因為唐烈只是一名混起來的流氓頭而已,曹錕卻是國務院總理,說什麼也不能要曹老總移駕來看他的。

  但唐烈就這麼說了,而且振振有詞地提出了理由道:「他到上海來,我敢擔保他的安全,我到北京去,誰敢擔保我的安全?這是一,現在是在為他穩住江山,他該移樽就教,這才是他大總理的風度,此其二。我幹這個主任,貼錢、花心力,完全是為了幫忙,並沒有從中撈得多少好處,就是為嘉勉我,他也得來一次,此其三。最後,是我準備跟我的未婚妻陳慧姍小姐結婚,請他來給我證婚,做個面子,他若是個愛護部屬的長官,想必不能推辭的。」

  這最後的一個理由,才使曹銘舒了口氣,否則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啟齒了,要曹錕來向唐烈請教,這話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的。

  因此,他馬上笑著道:「恭喜!恭喜!唐主任,是真的嗎?那就太恭喜了,我應去報告一下,相信總理會來向你恭賀的,但最好是你寫份請帖由我帶回去。」

  唐烈知道曹老總要搭搭架子,故意給他留了一個下臺階,但這也是解決他自己的一個難題。

  因為陳慧姍對他跟別的女人鬼混都不在乎,唯獨跟曹雪芬在一起,感到心中不自在,因為她現在就住在玫瑰宮,在臥房裡找到了一些專門報導名女人私生活的內幕雜誌,有不少關於唐烈和曹雪芬的消息。

  這些過了期的雜誌,使得陳慧姍心中極為不痛快,天天都在他耳根絮聒,甚至於兩三天不理他。

  因此唐烈靈機一動,想了這個絕招,來平平陳慧姍的氣,當然也是為她做點面子,讓她好風風光光地回娘家去走動走動。

  她被人綁架出來,倒是無可厚非,但被救出來後,膩在上海跟唐烈在一起,在世風閉塞的鄉下,仍是引起了不少非議的。

  唐烈對曹銘道:「一切都麻煩處長了,但務必促成總理來滬一行,而且希望照我的安排,此舉意義重大,我們不但要轟動上海灘,也要給一些人一個驚奇。最主要的是這次行動要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給那些搞情報的人員一個拍案驚奇,以後對我們另眼相看,不敢再亂動歪心思。」

  這最後一句話才是能打動曹銘的話,也是能滿足曹錕權力欲和虛榮心的最佳理由。

  曹銘回去著手準備了。

  唐烈也開始著手。

  他老早就對外宣佈要結婚了,新娘是陳慧姍小姐,地點在六國飯店,學行新式的婚禮,時間定在十天之後,卻沒有注明請什麼人證婚。

  全上海有點名頭的人全請到了,而且他又請求幾個領事館的安全主管暗中幫忙,提防有人搗蛋。

  其實,以他龍虎幫魁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有人敢來搗蛋的,也用不著請人幫忙,這不過是打個招呼,叫他們提防著一點,或是暗中下個命令,絕對不准有人去湊這個熱鬧。

  如此一來,即使真有一兩個想不開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因為這幾個國家的安全部門主管一聲招呼,比聯合國的決議還更有力量呢!

  伴娘,他請了美麗的稻田美子,和另外三位領事的千金。

  這個多情的東瀛女郎,對唐烈一直是在暗戀中,為報答她的多情,唐烈終於想出這個和她披著白紗,同進禮堂的機會,也使她感激涕零。

  因為她在上海,畢竟只是一名藝妓而已,在日本,也只是一名浪人的首領,沒有什麼地位的。

  可是唐烈把她和一些名媛們放在一起,無形中地提高了她的身價。

  這當然也只有集黑社會與政治權力于一身的唐烈,才能做到這一點,否則那些領事們的千金小姐,才不屑與她為伍呢!

  但唐烈目前的地位,使人無法拒絕他的邀請,何況唐烈還暗中宣佈了,在他的婚禮上,將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嘉賓,他們來了,絕對有好處。

  而在北京,國務院總理在一周前,因為國事操勞而致疚,住進了協和醫院的特別房間裡靜養,杜絕一切探訪。

  那幾天,他正為某些事情,跟國會鬧得不太愉快,人家都以為他生的是政治病,猜測紛紜。

  所以當婚禮進行時,在滿堂嘉賓的嘈雜聲中,司儀宣佈了,「恭請國務院曹總理福證。」

  這個消息的確使每一個人都感到十分意外,而且難以相信,當司儀再度響亮的喊出肅立的口令,隆重的軍樂聲中,身著元首服的曹錕含笑揮手,步上禮壇時,簡直是戲劇化的最高潮。

  那些受邀來採訪消息的各報記者驚喜若狂,他們本來覺得這是很無聊的採訪,攝影都集中在四位美麗的伴娘身上。

  也有這個奇妙的組合還有點新聞價值。

  但是他們不敢不來,一則是唐熱的情面難卻,二則是唐烈保證過給他們一個頭條。

  唐烈的話不能夠不當回事的,他隨時可能有意料不到的妙事做出來,何況他的身份與地位又更形重要了。

  但做夢也沒想到唐烈安排的是這一手。

  因此,唐烈的婚禮是一項空前的大盛舉。

  第二天,每家的報紙都以頭條大字,刊出了曹大總理蒞滬為部屬證婚的消息。

  這是他就任總理以來,第一次到上海,而且是為了這麼一個富有人情味的理由,連一向都是在批評他的幾家報紙,這次也捧他的場,說了他幾句好話,登著他的照片。

  曹老總十分開心,這次他過足了癮,不但成了萬人矚目的焦點,而且是在和諧而受尊敬的氣氛下上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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