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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唐烈卻忍不住道:「可是你們卻要了我的命。」

  久米子連忙道:「不!我沒這個意思。」

  稻田美子道:「而且這位荒木大佐也不是黑龍會的人,他是陸軍情報部的,那是正統的諜報機構,很看不起我們,所以他的行動也不會通知我們。甚至於派人潛伏在我們這兒,做我們的工作,由此可以證明,剛才的事,絕對與我們無關。」

  楊君實笑了一笑,稻田姐妹才放了心。

  有了笑容,就是情況改善的象徵,否則她們努力多時,拉攏中國人的心血就白費了。

  楊君實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隨即又冷冰冰地道:「我這個人恩怨分明,看在貴姐妹的份上,我不願意把事情做得太絕,我知道那位荒木大佐也調到中國來了,是領事館的一等武官。因此我麻煩二位帶句話給他,限他在三天之內,向我親自道歉,我馬上要回北京去了,所以找只能等他三天,三天之後,我就走了。」

  久米子為難地道:「楊君!荒木大佐不在上海!」

  「我知道,他到杭州去了,昨天去的,大概他決定暗殺行動後,就躲開了,免得你們去找他麻煩。杭州離上海不遠,三天時間,足夠他回來了,假如這件事他不放在心上,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久米子道:「楊君,我已經說過了,荒木大佐並沒有跟我們直接連系。」

  楊君實一笑道:「我只請你們帶句話,並不要你們保證什麼,而且你們可以放心,這件事並不會影留我們的友情,大家仍然是好朋友,只是務必請幫忙,把話傳過去。」

  久米子道:「這當然,秋子既然是他的屬員,被我處決了,我也要知會他一聲,有了回音,我又如何通知楊君呢?你下榻在什麼地方?」

  楊君實笑道:「通知到小唐的聯絡處吧,這兩天我跟小唐的行蹤要秘密一點。」

  「那行嗎?有些事情是不適合由人轉告的。」

  楊君實道:「假如他肯公開出面道歉,告訴我們一個時間地點,否則就不必通知了,我們不準備接受什麼道歉,倒是對日本特務人員的暗殺手段深具戒心,所以我們不想讓人知道在什麼地方。」

  說完他跟唐烈告辭離去,稻田姐妹只有充滿了歉意地送出大門,看他們坐上汽車,絕塵而去。

  車子在馬路上兜了個圈子,楊君實道:「小唐!你找個地方打電話,把事情交代一下,然後我們兩個上杭州去逛個兩天。」

  唐烈一怔道:「你是要去找那個荒木大佐責問?」

  「責問個屁,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那有這麼好欺負的,我是去給他一點顏色看,下個馬威。」

  「怎麼下馬威?打他一頓。」

  「那有這麼便宜就算了,我要他的腦袋。」

  「我們不是給他三天的期限嗎?」

  「小唐!你的江湖習氣太重了,不適合幹情報工作,在這個圈子裡,可沒有什麼信義可言,因為這本來就是一種騙來騙去的玩意,我給他三天時間,只是給他寬寬心,然後出其不意,給他一個狠的。」

  唐烈略為猶疑著。

  楊君實輕歎道:「小唐!你是怎麼了,我們這麼做,不是為了報私怨,而是給那些日本鬼子一個厲害,叫他們以後別太囂張,更叫他們明白,中國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荒木雖是下達命令的人,但他只是執行者,不是決策人,我們是給那些更高的決策者一個警告,要他們以後老實點。」

  「我倒不是耽心別的,他是日本人,又是正式的外交官,我怕引起國際糾紛。」

  楊君實大笑道:「怕什麼,你我的身份都是不受法律拘束的,再者,我們幹得乾淨些,沒有證據落在人手上,他們只有心裡明白,卻無法對我們怎麼樣的。」

  唐烈想了一下,終於道:「好!楊兄!聽你的。」

  楊君實道:「我這麼做不是衝動,而是經過深慮的,日本人就是這種蠟燭脾氣,你讓他們一分,他們會進兩分,只有重重地反擊回去,他們才會瞧得起你。」

  他頓了頓,又道:「再者,狙殺命令既出,他們不會就此停住的,接二連三的行動會跟著來,直到成功為止,我們兩個人好容易混到這個局面,不能輕言犧牲,要扼止他們的暗殺行動,只有以殺止殺。」

  唐烈對這位先進同志,佩服得五體投地,連忙道:「好!我們這就去,我也不必打電話了,根本不告訴人我在哪裡,免得了行蹤,老實說,在龍虎幫中,我也不敢擔保誰是絕對靠得住的。」

  楊君實道:「那也好,反正我們已經放出了話,要避避風頭的,隱秘行蹤,也正好符合言行。」

  於是他們吩咐阿根將車子轉頭,直放杭州。

  由上海到杭州,約莫有八九個小時的行程,有公路直達,交通很方便,他們只在中途加了一次油,行蹤十分隱密,一路上誰也沒驚動。

  到了杭州,他們在西湖之濱,選了一家小旅館住了下來,卻叫阿根住進了湖濱大飯店,那是一所最豪華的西式旅社,設備全部歐化,是個猶太人出資開設的。

  到西湖來遊玩的外國人,都住在裡面。

  他們預計荒木勳也一定住在此地,但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連問都不問,只是要阿根密切注意著。

  到了下午,阿根來報告了:「楊先生,你果然料事如神,上午十一點多時,稻田久米子來了,找三〇九號的客人,他登記的名字是石木人,完全中國人打扮。」

  楊君實笑道:「是不是,我早料到他會用化名,若我們自己去找,還不知由何處看手呢,不如由久米子替我們帶路了,她是一定會來的,一則是向他責問軍方採取行動,二來是轉告我們的話,結果如何呢?」

  阿根道:「結果大概很不愉快,兩個人吵了起來,久米子碓開的時候,一臉的怒色,卻又無可奈何。」

  楊君實笑道:「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楊君實又道:「荒木是個軍人,叫他公開地向兩個中國人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是故意給久米子一個難題而已,現在我們可以採取行動了,阿根,你知道荒木有幾個人一起的?」

  「三個,他本人外,還帶了兩個保鏢,就住在他隔壁,雖然登記的也是中國名字,但是一口日本話,但荒木自己的中國話卻不錯。」

  「當然了,他是所謂的中國通,我在日本讀書時,他常找我聊天,言談間總要利用機會刺探中國的情形,我在北平,他還找人來看過我,拉攏一下感情,希望我能幫幫他的忙,許我很大的好處,但是我拒絕了,阿根,你知不知道他們今天有什麼行動計畫?」

  「我聽見他們要飯店代他們雇船,要夜遊三潭賞月,一連兩夜都是陰天,今天放晴了,又趕上十五月圓夜。」

  「好!我們夜間動手,叫他們三潭撈月去!」

  唐烈和楊君實在黃昏時分就在湖上徜徉了。

  他們出了很高的價格租了一隻船,游湯在湖心,他們說喜歡自己玩得舒服而自由,請那個老船夫在小酒店裡喝酒聊天。

  看唐烈把棹搖櫓,十分熟練,老船夫倒是樂得清閒,反正船不怕人偷,何況他們給的錢幾乎夠買一條新船了。

  因此船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楊君實笑道:「小唐!想不到你還會弄棹,這一手不容易,總得要好幾年的工夫呢?」

  唐烈微笑道:「我家在昆山湖畔,我自小就是以頑皮出了名的,常常翹課到湖裡去捉魚,因而練就了一手操舟和水性,而這兩樣本事也確實幫過我不少忙,好幾次我跟人打架,被人追得落荒而逃,藉水遁而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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