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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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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光則痛徹心腑,周身氣血全散,僅仗著一股強烈的意志支持著沒倒下來。 兩個人的眼中都燃燒著仇恨的火焰,眼睛瞪得大大地對望著,誰都沒有出聲,等待著對方倒下去! 沉靜片刻後,柳大木已漸漸恢復原來的臉色,韋光卻汗下如雨,兩條腿不住地顫抖著,看了柳大木的樣子,不禁發出一聲絕望的呼吼道:「老匹夫,算你厲害!今日韋某自承功力不如,可是我在九泉之下,也會化厲鬼,祟得你一世不得安寧!」 柳大木哈哈大笑道:「小賊!你死在眉睫還要發狠,真想不到你在短短的一年多日子裡,會進展到如此高明,逼得老夫將精心苦研,留作其他用途的絕招使出來才制得了你……」 韋光口中猛噴出一道血箭,身子也向地下頹然倒去,柳大木跨前一步,目射凶光厲聲大笑道:「小賊……為了你們姓韋的,害得老夫家破人亡,受盡欺淩,我今日不將你碎屍千段,難消得心頭恨!」 說完舉掌正待劈下去,卻又停住了。 原來韋光雖已無力倒地,雙目炯炯,猶自瞪著他,使他心頭略略一震,又停了片刻,他才獰笑道:「小賊!我知道你死得不甘心,可是我還不讓你這麼痛快就死了,趁你還有點知覺的時候,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叫你死得更痛苦一點。方才我說過,已經殺死了你的母親與妹妹,那是騙你的,她們現在還沒死,不過已在至尊教耳目的監視中,老夫先收拾了你,再去找她們,讓你們姓韋的一個個地上鬼門關報到……」 韋光已經無法開口說話了,然而柳大木的話的確令他受了震動,臉上泛起痛苦的神色,柳大木見狀十分得意,獰聲大笑道:「小子!你是第一個,先到黃泉路上去等著你的家人團聚吧!」 語畢運掌直劈而下,掌風在地上擊起一蓬沙霧,柳大木得意之極,正想欣賞一下韋光血肉模糊的慘狀時,卻不禁怔住了。 原來沙霧停止後,地下只留著一個深坑,而韋光的身體卻移到丈餘之外,仍是目光炯炯地望著他。 這一下使他大出意外,因為韋光分明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又如何能避開他這威力無比的一擊呢? 而且另一邊的黃英與素月這時也止住了哭聲,愕然地望著他的身後。 柳大木連忙回過身來一看,立即面色如土,呆若木雞。 原來不知何時他身後已經排列三人,左邊是宇文琮,右邊是個中年女子,錦衣鴉鬢,臉寒如冰,赫然正是他真正的殺子仇人袁紫!最令他恐懼的是中間的那個人,青衣葛巾,整個臉都被黑布罩著,只有兩眼處開著兩個洞,不問而知是至尊教主秦無極。 柳大木呆了半晌,才囁嚅地道:「教主!您是什麼時候來的?」 秦無極冷哼一聲道:「柳大木!你還認得我是教主?」 柳大木只覺得脊背起了一陣寒意,連忙躬身道:「屬下蒙教主的宏思,指派掌南部分壇,無時不以教主為念。」 秦無極冷笑道:「這倒是真話,我知道你在想著我!所以我特地送上門來給你看看!」 柳大木惶恐地道:「教主的話屬下擔當不起。」 秦無極冷笑道:「你何必還客氣呢!聽宇文琮說你練了一套功夫,比我教給你的高明多了……」 柳大木目光陰毒地掃了一下宇文琮,呐呐地道:「教主不要聽這小子胡說,他心懷不軌,意圖叛教,屬下正想懲治他!」 秦無極怒聲道:「放屁!我在這兒半天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不要狡賴!你那套掌式果然大有道理,我很想領教一下!」 柳大木吃吃地道:「屬下不敢!」 秦無極哈哈大笑道:「你不敢?這倒是奇聞了,你那套掌式完全是針對著我的弱點而設,恐怕你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想對付我!老實說!我還真喜歡這件事,行遍天下無敵手,這滋味並不好受,難得你有此雄心,我怎麼能不動心呢?」 柳大木臉色死灰,急忙辯解道:「屬下怎敢對教主如此不敬呢!」 秦無極一擺手,說道:「你不要再辯了,我有知人之明,你從來就沒有真正地服過我,不過你也別怕,至尊教中心存異志的並不僅是你一個人,南中北三個分壇的壇主,無一不是心存異志,想取我而代之……」 柳大木還想說話,秦無極擺手攔住他道:「你是最有成績的一個,所以我得信之後,星夜飛馳,趕到此地,就是為了讓你一逞心願!」 柳大木接觸到秦無極冷冰的目光,知道今日已萬無幸理,將心一橫,立刻轉變態度抗聲道:「教主已經洞悉屬下的心願,我也不必多作辯論了,習武的人從不會真正的服人,屬下所研的掌式雖然還沒有純熟,仍想請教主不吝賜教!」 秦無極冷冷一哼道:「你總算說出真話了,好吧!你準備一下!」 柳大木一言不發,暗自凝神運氣,直等體內真力都已至沛然欲震的階段,才開言對秦無極道:「請教主賜招!」 秦無極鄙笑道:「別做夢了!憑你那點本事,我還真沒放在心上,紫娘!你去教訓他一頓,讓他吃點苦頭!」 袁紫答應一聲,輕輕挪步至柳大木對面站定。 柳大木頓感意外地道:「屬下是向教主請教!」 袁紫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向教主叫陣!」 柳大木憤然怒叫道:「秦無極!早些日子我自知技不如人,所以才受你驅策,可是我心中卻時時在想著要殺死你,我這套掌式就是為著克制你而創的,想不到你反而沒有膽子下場,叫一個女人來替你送死!」 秦無極冷笑一聲對袁紫道:「紫娘!這傢伙對我大不敬!你可以殺了他!」 袁紫應聲道:「老傢伙,聽見沒有,本來你還有希望活命的,可是你不該出言辱及教主,快把命送上來吧!」 柳大木索性豁開性命了,竟然對袁紫道:「老夫心目中只有秦無極一個對手。」 袁紫輕輕一笑道:「老殺才!你不過練了一套掌法,就這樣神氣了,要知道教主學究天人,教給你的不過是一點毛皮 柳大木仍是倔強地道:「老夫不屑與一個賤女人對手!」 袁紫的臉上也湧起一陣殺意,尖刻地道:「老殺才!別忘了殺你兩個兒子的,就是我這賤女人!」 柳大木被她觸動了殺子之痛,怒吼一聲,雙掌如風撲上,掌中暗含毒勁,像是要將她一舉而斃! 袁紫輕笑一聲,身軀猛縮,在千鈞之發之際,硬從他的掌勁中脫開,同時還反手拂了一招,長袖直掃門面。 柳大木揮掌切開了她的袖邊,目中流露出異色。 他吃驚的不是袁紫袖上的功力,而是脫開他掌勢的身法,那是他根據子午經中的破綻精心研究出來的一招! 子午經的功夫可柔可剛,他那一招中也藏著剛柔兩股勁道,子午經中是前柔後剛,他卻反其道而行之。 在想像中這一招萬無可避,只有力拒一途,如是則剛柔互克,力量對消掉之後,對方無論如何也躲不開他急速而至的下一招,這是他多時苦心研創的一絕招,憑著這一招也許不一定就能制住秦無極,至少也可以使得他手忙腳亂而失去先機,萬沒想到會被袁紫輕易地化開了,而且反攻了一招。 袁紫收回長袖,望見他在呆呆發怔,乃微微一笑道:「老殺才,武學之道切忌死板,你會動腦筋,人家也會用心的,你還有什麼絕招,一起使出來吧!」 柳大木心中一涼,抱了很久的希望,一下子突然破滅了,秦無極還沒出手;面前的這個女人也足夠他應付的了,緩緩地一臂斜掄,拍向袁素的右肩,同時另一隻手也反兜過去,攻她的下盤。 袁紫凝立不動,聽任他的手掌拍上肩頭,長袖飄忽,將他攻下盤的那只手擋住,秦無極驀地喝叫道:「袁紫!注意!反虛為實!」 他的叫聲遲了一步,柳大木的眼中突地凶光暴漲,攻下盤的那只手猛地五指箕張,抓住她的長袖一拖。 袁紫的身子驟失重心,朝右邊一傾,柳大木拍肩的手扭著朝下一滑,淩厲無匹地抓向她的腰間。 這一手用得陰刁無比,秦無極也想出手援救了,可是柳大木的動作何等迅速,一下抓個正著。 一聲輕響,一聲慘呼,一條人影朝外摔去! 韋光雖然躺在地下無力移動,神智卻仍是清醒的,對眼前的戰況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禁發出一聲長歎!雖然這些人都是他的仇敵,私心中他還是希望袁紫獲勝的,誰知交手才兩招,就已…… 他雙目一閉,不忍見那血淋淋的慘像,可是耳邊卻傳來秦無極驚愕而微帶興奮的聲音叫道:「紫娘!你這一招用得妙絕了,你怎麼想出來的,閃腰,出腳,簡直是神來之筆!看來這些日子,你在背地裡也偷偷地用了不少心思。」 韋光愕然睜開眼睛時,卻見袁紫好端端地站在那兒,柳大木龐大的身軀倒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胸前裂開一個大洞,臟腑可見,死狀慘極,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血腥味。他剛想挪開身子,避開柳大木的屍體時,驟覺一陣疼痛攻心,神智整個地昏迷了。 當韋光在一陣沁人的涼意中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處身一塊大青石上,頭頂是一株大樹,陽光在葉隙中透下來。他努力地坐起身子,周身的骨節仍有疼痛的感覺,可是他顧不得這麼多,遊目四望,昨夜喋血歷險的山神廟還在不遠的地方,可是宇文瑤等人一個都不見了,只有一個年輕人在對著他微笑。 這年輕人是他認識的——那是宇文瑤的弟弟宇文琮。 韋光頓了一頓,才出聲問道:「她們呢?」 宇文琮微笑道:「家姊找令兄去了!」 韋光連忙接著問道:「我大嫂……令姊的傷勢怎麼樣了?」 宇文琮笑笑道:「不要緊!她只是穴道受制,受的傷比你輕,倒是你要特別注意,柳大木的震穴手法很重,幸虧你的稟賦好,換了第二個人,恐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韋光頓了一頓又問道:「柳大木是真的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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