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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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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午臉現歉色道:「不錯!那兩個也是韋家的,那婆娘不知怎地會打聽到金和尚的訊息,半年前找到這兒來……」 徐剛淡淡地道:「杜夫人學識淵博,鮮有不知之事,假若這金和尚真有如此寶貴的話,相信一定不會瞞過夫人的。」 公孫午冷笑道:「她學識好就可以巧取豪奪?」 徐剛略頓一頓,由於內心對杜念遠那股由衷的忠誠,使得他替杜念遠辯護道:「這類天生異物,並不屬於任何人私有,因此大家自然都有爭取的權利。」 公孫午揚眉怒道:「那她就該自己設法提了來,憑什麼要強迫我替她代勞?」 徐剛不禁語為之結,思索良久才道:「江湖人行事的手段未必為你們這些局外人所瞭解,我相信夫人這樣對你必有深意,至於她的動機不會出於自私!」 公孫午冷笑道:「等你知道這金和尚的用處,你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徐剛道:「聽你的從人說夫人只要金和尚的皮與骨,到底有什麼用呢?」 公孫午道:「金和尚的血肉可以合成各種療傷聖藥,那皮骨在你們練武人眼中,簡直就是稀世奇珍。那金鱗成甲後,可以抵抗任何外力的傷害,它的骨頭是無堅不摧的利器、」 徐剛微訝道:「這兩樣東西對你並無大用,夫人與你各取所需,有何不妥之處?」 公孫午怒道:「這東西是我發現的,又經我豢養了一年多,憑什麼要讓人家分一半去?」 徐剛默思片刻道:「你是絕對不肯替韋公子療傷了?」 公孫午點頭道:「不錯!他若是別的人我都無所謂,他姓韋,不幹!」 他們在這一陣交談時,地上的金和尚由於離水太久、顯得更為痛苦,鳴聲都嘶啞了,公孫午更是憤怒,一連聲地催促那漁人道:「鐵牛,你還不趕快送它回去,趁得那婆娘此刻不在,一會兒她趕來了,可就來不及了……」 漁人躊躇良久,卻不過公孫午再三催促,只得抱起金和尚向溪邊走去。 徐剛悵立良久,才廢然一歎,含淚對著氣息微弱的韋光道:「韋公子!你拼著性命,卻是為了一個完全不通人性的老蠢牛,真是不值得……」 公孫午聞言一動道:「徐兄!你說什麼?」 徐剛暴躁地道:「你反正也不會領情,問他做什麼?」 公孫午忙道:「我平生不願受人一點恩惠,聽徐兄說來,好似這小夥子對我有什麼好處……」 徐剛大聲道:「不錯!不過你並未領情,這好處也等於白費!」 公孫午莫名其妙地道:「徐兄能否將話說明白一點?」 徐剛道:「韋公子因為聽說只有金和尚才能救你的命,所以拼著一點剩餘的精力,潛入深水替你捉了上來,否則憑你那呆瓜的幾斤蠻力就能抓到它嗎?」 公孫午將目光移到漁人身上,漁人慚愧地道:「東家!是真的!小的好容易才引得它上鉤,不想這傢伙力大無窮;小的拖它不動,最後連釣竿也被它帶走,是那位公子爺將它捉上來的……」 公孫午臉色微動,想了一下才冷笑道:「他分明是想讓我替他治傷,才肯出死力替我捉金和尚……」 徐剛聞言大是暴怒,厲聲高叫道:「公孫午!你簡直是天下最大的混蛋,韋公子那種光明的心胸豈是你能明白的,你不妨問問鐵牛,韋公子在人水前可曾提過什麼要求?」 公孫午望著鐵牛,這漁人一聲不響。足見徐剛之言不虛,公孫午不禁微異道:「他自己傷得那麼重,怎會有心情替別人出力……」 徐剛冷嗤一聲道:「韋公子只想在臨死之前。獻出他僅有的力量來救活一個人,再者他也猜到施害你的是他的家人,他是用命來補償韋家人對不起你的地方。」 公孫午呆了半晌、突然叫道:「鐵牛!把金和尚抱到屋裡去,用我的那柄玉刀貼著它的腮刺進去,然後用磁碗接著它的血,快一點,死了可沒用了!」 鐵牛高興地答應,回頭就跑。 徐剛也是一怔,繼而流露出一絲笑意,他知道韋光的仗義行徑已將這個偏執的老頭子打動了。 公孫午卻好整以暇地在韋光身畔坐了下來,兩眼望著天,仿佛想心事。 徐剛等得有點著急,忍不住催促道:「喂!蒙古大夫,好容易把你給說動了,你就快點開始吧!」 公孫午收回遊移的眼光,淡淡地道:「別忙!我等東西!」 徐剛奇道:「等什麼?」 「金和尚的血!」 徐剛心中不禁大為反感,忍不住冷笑道:「你一時還死不了,等血幹嗎呢?韋公子可不能耽誤了!」 公孫午冷冷地回他一笑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撿回他一條命,你急什麼?」 徐剛急得無法發作,只得強忍住心中的怒氣,悶立在一旁,過了片刻,那叫鐵牛的漁人才捧著一個磁碗飛奔而來叫道:「東家!那麼大的玩意兒怎麼才只有半碗血!」 公孫午伸手接過,審視片刻,才茫然歎道:「半碗已經算多的了,這金和尚孕胎五百年,成形五百年,誕生後又活了將近五百年,才聚成這點精華,一滴血是多少歲月的結晶啊……」 徐剛與鐵牛都聽不懂他的感慨,但是他們也知道這半碗的確形成不易,臉上換過一種肅穆的神情。 公孫午又道:「鐵牛!趁著金和尚還沒有完全死你趕快再去用那柄玉刀順著它肚子上的那條銀線把皮割開,肉放在陶瓷缸裡,外面加火熬,十二個時辰內不准斷火……」 漁人答應著去了,公孫午望著他的背影,忽然以一種滿含感情的聲音道:「這小子倒是塊習武的好材料,跟著我實在太糟蹋了,今後要麻煩徐兄多造就他一點,他雖說是我的從人,實際倒跟我的兒子差不多!」 徐剛見他一味拖延,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大是不耐,暴躁地道:「知道了!你快喝了這碗血,動手替韋公子治傷吧!」 公孫午長歎一聲,舉碗就口,將那半碗血一下子都吞在嘴裡,這碗並不太大,剛好把嘴都塞滿了,他將碗丟到遠處,略一凝神,突然俯下身子,嘴對著韋光的口腔,身子一陣顫動,好似十分用力的樣子!徐剛被他奇特的行徑弄傻了,連忙叫道:「喂!公孫午!你這是幹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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