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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七


  朱蘭道:「生路又將如何?」

  袁紫道:「表示歸順,或者乾脆解散了遠遠地躲起來!教主準備大展威勢,也準備大開殺戒,逆者無幸,勸他們不必自投死路!」

  朱蘭又問道:「你好像很得寵?」

  袁紫冷笑道:「我算是教主的姬妾,卻不能作為他的夫人,那位置給你的兒媳婦留著呢。」

  朱蘭怔道:「是念遠?」

  袁紫冷笑道:「不錯!是她!那怪物對她傾心異常,不過她也真有本事,居然能在重重的禁制中救了韋紀湄逃走,教主正在到處訪查她的下落,我倒希望他能找到。」

  朱蘭臉色又是一變,袁紫見狀笑道:「你別以為我會跟她吃醋!老實說那怪物並不在我心中,他愛娶誰就娶誰。我希望杜念遠被他找到後,她一定不會甘心嫁他,讓她出點刁鑽古怪的主意整整那怪物!」

  朱蘭默然片刻才道:「你大概還在愛著明遠吧?」

  袁紫臉色一變道:「不錯!我恨透了他,也依然愛他,我有很多機會可以殺他,在陵墓中我卻冒著危險把他跟杜素瓊放了出去。」

  朱蘭神色一寬道:「那麼他們是真的安全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袁紫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我希望他多做些令我傷心的事,傷透了我的心,那樣我就可以毫無猶豫地殺他了。」

  朱蘭輕輕一歎道:「別騙你自己了,你不會有勇氣殺他的。」

  袁紫厲聲道:「誰說的?我不像你這麼癡心,在雷洞中我恨不得將他剁成肉泥!」

  朱蘭道:「只有那時候你也許會這樣做,經過這麼久的歲月,你的恨已經磨盡了,只有愛卻越來越強,天下女子無法脫出這個範疇。」

  袁紫略略一怔,才將聲音變為異常冷漠道:「我跟你們都不同,你不會懂的,以後等著瞧吧!」

  朱蘭不接她的話,於是改變話題問道:「你能告訴我還有一個兒子的確訊嗎?他叫韋光,也進了陵穴……」

  袁紫道:「韋明遠自己也問過了,我沒有看見過他,惟一的可能是落在化骨風穴裡了。」

  朱蘭潸然淚落,袁紫卻又冷冷地囑咐道:「我還應該告訴你一件事,我與韋明遠的事你最好不要宣揚出去。秦無極是個怪物,他也許會原諒我。卻不會放過他,這樣一來天下雖大,就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朱蘭點點頭,抹著眼睛再問道:「還有我那未過門的兒媳婦白紉珠呢?」

  袁紫道:「白姑娘跟一個姓邢的女子被我放走了,她的父親被怪物留著,因為他識得甲骨文,子午經上有一部分文字很深奧,怪物在利用他翻譯呢,你想知道的我都說過了,但願好好保重,今後最好不要再碰面,落到怪物手上,我可救不了你,怪物對韋明遠還沒死心,一直想收為他用,你給他發現了,一定會留為人質,逼使韋明遠出頭的。」

  說完她的身形一扭,像頭夜鶯似的消失了。

  神騎旅果然再度解散了,這次做得很突然,每一個人都銷聲匿跡,好像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代之而起的是至尊教。

  像深秋原野上的一把野火,將武林中攪得空前的血腥。

  血!流遍了每一個角落。

  不屈服的人都被殺光了,剩下的都是俯首聽命的軟骨蟲以及那般甘心歸附的下流江湖人。

  教主秦無極是個喜怒無常的怪物,他的臉上始終蒙著一層黑紗,除了幾個親近一點的人外,很少有人敢去接近他,因為他隨時隨地會下個命令處人於死地!

  總壇設在無定河畔的一所古堡中,那是所陰沉沉的建築物,一般人在暗中稱它為地獄門,因為追到那兒的人,很少有生還的。

  中南北設三個分壇,由三個攝人心魂的人物主持著。

  北五省白龍分壇在長白山神騎旅舊址,主其事的是端木方。

  中部朱雀分壇在開封。主事者為柳大木。

  南七省玄虎分壇在十萬大山,主事者為蜉蝣生。

  這三個都是以殺戮為兒戲的兇殘之徒,由他們支配著分佈天下的無數分舵,武林是被統一了,不過是被一股邪惡的勢力統治著。

  除了一部分趨炎附勢之徒外,每個武林人都岌岌自危,大家都在懷念著早一陣的寧靜歲月,也懷念著那批維持江湖安寧正義的英俠,希望他們能再度起來,將天下重作一番整頓。

  兩年過去了,這血雨腥風的兩年,人們開始由希望變失望了!

  在神騎旅原址的白龍分壇中,端本方志得意地廣排盛筵,招待著代表總壇派來巡視的逍遣散人。

  秦無極以絕高的功力為他解除了杜念遠留在他體內的屍毒,也進一步地替他打通了久僵的關節。雖然尚不足與秦無極相較,但也不作第三人想,逍遙散人屬秦無極庭中巡察使,職責上大了他一級,也不過蒙得他客氣相待而已。

  酒過數巡後,端木方微笑開言問道:「逍遙兄來此有教主什麼訓示?」

  逍遙散人淡淡地道:「教主不過命兄弟來此隨便看看,同時間問端木壇主有什麼困難?」

  端木方哈哈大笑道:「普天之下,莫非至尊教之統轄,任何困難都只須一個殺字便可解決,再也不會有人敢來捋虎鬚了。」

  逍遙散人對他的一副做態殊為不滿,忍不住蹙眉正容道:「端木壇主不要太托大了,連教主本人也不敢如此想,目前本教雖然統轄天下武林,可是教主的心腹隱患未除……」

  端木方繼續做笑道:「逍遙兄可是指那三個老傢伙而言?」

  逍遙散人正容道:「不錯!那三人武功高深莫測,年余前教主就吃了他們的虧,雖然教主此刻神功大成,不會再怕他們,可是三年之期將屆,教主四下打聽他們的下落,特命兄弟轉告各分壇;要十分謹慎從事,再者還有那杜念遠也是本教的一個威脅,這女子武功雖不甚高,機智卻過於一切人……」

  端木方大笑道:「兄弟自從掌管此地分壇之後,一直也在打聽這兩件事,迄今沒有消息,以兄弟揣測,這三個傢伙必是懾於本教的勢力,躲了起來不敢出頭。至於那姓杜的妖女,兄弟早先也受過她的害,恨之人骨,只要找到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現在本教的勢力普及天下,她縱有詭計,只怕也難以施展。」

  逍遙散人哼了一聲,沒有答話,端木方卻大為高興,拍著桌子叫道:「來人啊!上菜!」

  底下的從人答應一聲,推運兩具木籠,這本籠的構造十分特別,四周俱是徑尺粗細的木幹密密相合,高有丈許,頂上一塊厚木,開了一個圓洞。

  在洞上露出兩個人頭,一老一少,閉緊了雙目。

  逍遙散人見狀微異道:「端木壇主!這是做什麼?」

  端木方大笑道:「逍遙兄應該知道兄弟每天都有吃人腦的習慣,早先是為了補腦力之不足,現在雖已無此必要,卻是越吃越有味,不可一日無此物了。」

  逍遙散人微微色變道:「教主雖不戒殺,端木壇主此舉也似乎過分一點吧!」

  端木方笑道:「逍遙見此言差矣!兄弟食人腦之事,向為教主所默許,已經兩年多了,教主從不干涉,尤其是今天這兩個人,教主更不會反對!」

  逍遙散人色動問道:「這兩個人是誰?」

  端木方得意地笑道:「那老的一個是神騎旅從前的副首領人雲流星徐剛,年青的一個韋紀湄的弟弟韋光,他們二人先後都曾進人廣成子的墓穴,卻一直行蹤不明……」

  逍遙散人神色一變道:「你在哪裡找到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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