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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二


  秦無極冷笑道:「方法是你提出來的,你在練習透雲眼時,早就紮下根底,我自然不及你,這是你取巧在先,不能怪我使詐於後,再者你並無有規定不准用其他方法呀!」

  自太公怔了一下才長歎道:「做人若稍存心機,報應立至,自侮而後人侮之,這話一點不錯,小子!算你厲害,老夫認命了!」

  說完又是一聲長歎,身子軟軟地倒了下來,果然是遵約自斷經脈而絕。

  秦無極得意地大笑起來,撚花上人放下手中的一了,走到白太公身畔,望著奄然而去的老友,隱有淒然之色。

  天龍子勃然震怒喝道:「無恥賊子!實在容你不得!」

  掌隨聲動,勁力無傳地湧向秦無極,秦無極毫不在乎地伸手遙接,兩股勁力立刻膠著在一起,居然不分高下。

  這兩人都是絕世的高手了,所以雖為全力相接,卻沒有一點徵象,看上去只是一人伸出一隻手遙空相對而已。

  天龍子表面上還能維持著平靜,內心卻駭異到極點,他秉性恬淡,雖未作天下第一人之想,卻也未曾預料到世上會有能與他一相抗衡之人!

  可是面前的這個形容猙獰如鬼的怪物不但能擋住他的掌力,甚至還有淩駕在上的趨勢,怎不令他大感詫然呢?

  秦無極則因與撚花上人較量過一招,再由白太公所表現的功力上,知道這三個老傢伙無一善與,所以一出手,就用上了全力。

  廣成子果然是武學之聖,他的遺籍中所留下的練氣功夫,博大精奧,秦無極只研習四十年,即可與天龍子數甲子的修為相持不遜!

  爭持片刻後,秦無極由於沒有嘴唇,也沒有臉皮,他的笑容只是肌肉的牽動與利齒的擴張,看來更為怖人。

  天龍子的手腕已在開始顫抖,顯有不支之狀。

  撚花上人諦視片刻,微微一歎道:「阿彌陀佛!老袖一生虔修,到頭仍難落個清淨之身!」

  說完閉眼合十,「梵音心唱」神功運起,意志化為一股力量,也向秦無極夾攻過去。

  天龍子得到他的助力,堪堪挽回頹勢,松了一口氣道:「野和尚!你怎麼突然想穿了!」

  撚花上人閉目運神如舊,口中卻答道:「此人心懷偏激,藝臻絕境,若是由他率性而行,天下正不知要遭受多少茶毒,本著吾佛身人地獄的精神,老衲不得不開殺戒了。」

  秦無極力敵二人,雖然有點吃力,然仍未改其悍然之態,厲聲叫道:「很好!老禿驢我馬上就送你到地獄裡去!」

  腕上一加勁,將天龍子往後一逼,騰出另一隻手來虛空對撚花上人拍去,撚花上人閉緊的雙目突地張開,神光湛然逼射,嘴皮連連念動,梵音心唱的功力也運到十成火候,迎住他的掌力,三個人遙遙地相對著。

  天龍子自秦無極分出一掌去迎敵撚花上人後,覺得他的掌力又恢復初時的雄猛,自己隱有不敵之感,不禁大是疑惑不解2

  撚花上人輕輕一歎道:「道兄!此潦已習得一心二用之法,他此刻雖是分開抵敵我們二人,本身的勁力卻未曾受到分散,看來我們今天要難逃大厄了。」

  秦無極得意地笑道:「老禿驢!你說得一點都不錯,除非是那個老頭兒能夠返魂複生,我雙手無法三用,否則你們這些老不死的應該歸位了。」

  天龍子與撚花上人俱默然無語,其實上他們分不出精神來說話,因為秦無極的勁力愈來愈厚,他們都是咬牙苦撐著……

  驀而地下的白太公身形疾起,筆直射向秦無極,一指徑點他的門面!

  秦我極淬然受擊,根本無法防備,百忙中只得一偏頭,自太公的指頭點上他的肩膀,「嚎!」一聲微響過後,秦無極踉蹌後退,肩骨已經碎裂了。

  接著是天龍子與撚花上人的勁力因為他摹然收力,也一起湧到,將他的身子再度擊飛出去,飄飄地向長城外落下。

  將要及地之際,他猛然一扭身,才勉強站住,口中鮮血直噴,受創頗重。

  天龍子與搶花上人都詫然莫知所以,呆呆的一言不發。

  首先使他們驚奇的是白太公的死而復活!

  其次再令他們震驚的是秦無極,這怪物初受一指,繼而又受了二人合力的一擊,居然還能不死,則他的一身功力,簡直是匪夷所思!

  秦無極略為壓制一下心胸澎湃的氣血,立即破口大駡道:「瘟老賊!你簡直是個無恥背信的下流鼠輩!」

  白太公微笑道:「老夫並未背信!」

  秦無極怒道:「我們約好你輸了便自斷經脈,怎麼……」

  白太公笑道:「我們並未約好該斷多少經脈,老夫已遵守諾言,將左臂經脈自動閉絕,我剛才攻你用的是右手,這並不算違背諾言吧!此舉雖然算不得太光明,但是你使詐勝了賭賽,兩下算起來剛好扯平!」

  秦無極啞然無言,等了一下,才憤憤地道:「好!算你厲害!秦老爺子今天把命賣給你們吧!」

  他知道此刻已經身受重創,面對著這三個頑強的敵手,絕難討得了好去,乾脆一賭狠,不作活命之想了。

  天龍子朝其餘二人望了一眼道:「除惡務盡,二位意思怎麼樣?」

  白太公沒有回答,撚花上人卻搖頭道:「我們介人爭端已經是大違初衷,怎麼還可以造下殺孽!」

  天龍子莊重地道:「良機難再,等到他再進一步時,恐怕就不是我們三人之力所能除了的。」

  撚花上人微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若作惡多端,天必不容,他若能改過遷善,則將是一件無上功德,我們的罪孽豈不更深。」

  天龍子沉吟片刻對白太公道:「白兄意下如何?」

  白太公凝重地道:「我也主張放他過去,卻不是像野和尚那般的菩薩心腸,我只覺得今天我們以三對一,勝之不武,我希望改天能公平地跟他決鬥一下。」

  天龍子聞言也沉吟一下道:「二位都這麼說,貧道自不能獨持己見!由他去吧!」

  秦無極本來已經準備就死了,聽他們的口氣又死不了了,立刻打起精神道:「今日你們不殺我,異日相逢,我也各饒你們一次,可是我為人眶毗必較,郎使不取你們性命,也要讓你們受些活罪,你們最好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不讓我找到。」

  白太公傲然一笑道:「你別得了機會就賣狂,假若你今後估惡不改,不等你來找我們,我們也會自動再來找你,那時對你就不會像今天這般容情了。」

  秦無極怨毒地望了三人一眼,本來還想再說幾句話的,但是怕他們改變主意群起而攻,話到口頭又咽了下去,轉身向後走去。

  天龍子將他叫住道:「慢一點!我還有話要告訴你!」

  秦無極憤然回身,天龍子又道:「廣成子一代武聖,他的陵穴不能再讓你占為作惡之所,我限你馬上離開,那些被你困陷的人,一個也不准傷害,否則我們寧可拼著雙手染上血腥,也要將你剪除!」

  秦無極陰沉地道:「那地洞我早已住膩了,你不說我也要搬出去,至於那般膿包,全放了也不足為俱,你們等著好了,不出三年,我一定會再找到你們一雪今日之恨!」

  撚花上人合十道:「阿彌陀佛,秦施主,你福緣不淺,得到廣成子的遺籍,縱然不能壽期永頤,至少可以比常人多活兩三倍,但願你能珍惜這般機緣,好自為之。至於我們三人本來就無心與你為敵,今日之舉,事非得已,日後是怨是緣,但憑施主之心,不過老袖有一言相勸,多行不義者必自斃……」

  秦無極如同未聞,冷笑一聲,回頭徑去。

  撚花上人一聲長歎,天龍子笑著道:「野和尚一片佛心,怎奈人家是塊不點頭的頑石。」

  撚花上人正容道:「道兄不可如此說!佛家講究因果,此人得此異緣,並非毫無原故,天下無不可度化之人,天心亦如此,佛心如此……」

  白太公道:「罷!野和尚少說禪理吧,你連自己都度不了,還想度人!正經一點,我們還是自己多用點功吧!再次再遇上他時,可不能三打一了。」

  天龍子也歎道:「我們以前也是太自滿了,以至蹉跎了許多歲月,否則何至於這樣狼狽!我看還是找個清淨一點的地方我要把『天禪神功』再加強一下,白兄也應該好好地練一下先天浩氣!至於野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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