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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八


  「這兒是幹什麼的呢?」他在心中盤算著,腳步慢慢地移過去,突然在他身旁一聲微響,一柄明晃晃的長劍刺了過來。

  韋光聽聲移步,心中卻有些著惱,單臂一探,即朝那暗襲的人手上扣去,一把握住了他的腕間。

  他又怔住了,原來他握住的並不是真人。

  那是一個木偶,面目刻得十分逼真,正在發怔的時候,背後又是一柄長劍刺到。

  韋光還想抽身躲避時,被他握住手腕的那個木偶突地放開長劍,反過手來倒握住他的脈門。

  韋光朝外一掙,那木偶的力量大得出奇,而且木質也異常堅固,居然沒有掙脫,長劍已然刺到。

  韋光沒有辦法,幸而白嘯夫已經把練氣的功夫傳給他,連忙如訣運氣硬受了一劍。

  「嚓!克郎!」

  長劍刺進他的後心,力量也很大,劍尖入肉寸許,不過他的肌肉已經柔如絲革,一點都沒有傷及皮膚。

  後來的聲響是他的肌肉反彈出來,將那柄純鋼長劍拗折的聲音,韋光回頭一看,又是一個木偶。

  雖然沒有受傷,他的心中卻大是驚駭,這些木偶不但製作精巧,而且所用的招式也十分毒辣。

  幸虧是後來得膺異遇,要是換了他四個月前那點成就,恐怕早已一命嗚呼了,這地方當真步步兇險!

  又有一個木偶對他行來了,步下毫無聲息,在清晰的月光下,也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周圍還有一批蠕蠕待動。

  韋光這下才知道了所以初入林時,未曾發現這些木偶的原因了,蓋以這些木偶的顏色完全與樹身無異。

  它們所取的姿勢也像樹枝差不多,每個木偶都持著兵器,或劍或刀,或劍或矛,暗暗的都是一樣顏色。

  若不是它們能移動,只會把它當做一般樹幹,根本不子注意,然後它們再無聲無息地發動暗襲。

  這次來的是一個手持長斧的木偶,背後還緊跟著三四個,韋光注意到它所取的姿勢,不禁又吃一驚。

  這一斧斜削他的頭顱,那地方可無法運氣抵抗,而他的一雙手還被木偶緊緊地握住。

  「呼!」巨斧帶著劈風之聲砍下去,韋光迫不得已,只得騰開另一隻手格了上去,運氣如鋼。

  「咯嚓!」巨斧被震斷了,韋光只覺得臂上隱隱作痛,足見那木偶氣力很大,忽而臂上又是一緊。

  第二個被他震斷長劍的木偶又握住了他的手臂,兩隻手都被困住了,後面的木偶又準備作下一次攻擊。

  這一次是雙股鋼叉,取的是他的雙目,韋光將頭一低避過,順勢用額角撞斷了襲來的鋼叉。

  然後他只覺雙耳處一下重擊,雖然沒有受到傷害,頭也不能動了,是那個持斧的木偶抱住了他的頭。

  每一個木偶都是一招攻式,一招擒拿,所發的動作也配合得絕佳,完全算准了入困人的反應。

  又有木偶上來攻擊了,韋光萬不得已,只好在喉間奮起一聲長嘯,然後骨節一陣格格連響。

  體內湧出一股無比的潛力,猛發出去,一陣木屑橫飛,身子跟著朝上一冒,拔高丈許。

  這是白嘯夫傳給他的「吟龍唳鳳」,那是一種威力至巨的內功心法,非至萬不得已時,絕對不准使用!

  「好功夫!好身法!」

  韋光循聲望去,才見邢潔就站在二丈遠近處,不由臉上一紅,飄身落地後,連忙招呼道:「邢潔姑娘,你怎麼來的?」

  邢潔走過來,眸中閃著異彩道:「師叔!我早就在這兒了,您的功夫真俊!」

  韋光訕然搖頭道:「別提了,厲害的是這些木頭人,真不知道是怎麼制的。」

  邢潔道:「這是夫人與死去的巧匠東方未明精心製作的,那木材是最堅硬的金鋼木,這是第一次被力震碎。」

  韋光一驚道:「金鋼木!」

  邊說邊往地下注視那些殘屑,金鋼木產於遼東,千年成材,刀劍不入,心中實在很難相信自己的功力能到那種境界。

  邢潔欽佩地道:「是的!這一百二十尊木偶曾經傷過許多武林好手,從沒有人能拆過第三招去,更別說是毀壞了。」

  韋光略一定神才道:「我也沒想到會毀壞它們的,這東西製作不易,大嫂一定要怪我了,我是被逼急了才……」

  邢潔微笑道:「不會的!夫人睿智無雙,她設計的這些東西雖然為著防禦外敵,心中卻極希望有人能破了它。」

  韋光奇道:「為什麼?」

  邢潔笑道:「那樣夫人才有興趣去研究更厲害的東西。」

  韋光默然良久才歎道:「大嫂是了不起,這些木偶的招式一發一制,完全如真人無異,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出來的!」

  邢潔眉毛一揚道:「夫人料事如神,洞察先機,她完全算准了人的反應而賦予動作,只是沒想到會遇上師叔這等神人。」

  韋光紅著臉道:「姑娘別再誇獎我了,幸而我只遇上了四五個,要是那一百二十個木偶全部出動,任憑大羅金仙也招架不住。」

  邢潔笑道:「師叔不必擔心,這些木偶都有機關控制,我就守在旁邊,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到師叔的。」

  韋光一怔道:「原來剛才姑娘是故意在試驗我的。」

  邢潔微笑道:「不然我怎會欣賞到師叔的神妙功夫,師叔這點年紀即有如此造詣,實在令人佩服得很。」

  韋光紅著臉笑道:「姑娘太客氣了!在武當山上看過姑娘的身手,實在比我高明多了,要不是最近得了一番進益……」

  說到此處,他猛然住口,因為白嘯夫曾經告誡過他,要他千萬嚴守秘密,連杜念遠那兒他都沒提這件事。

  邢潔張大了眼睛道:「師叔怎麼不說下去了?」

  韋光紅著臉,道:「沒什麼,不過是一個父輩傳了我幾手功夫,他不許我說出來,我當然不敢違背,請姑娘見諒!」

  邢潔眨了一下眼珠笑道:「我是個小輩,師叔何必太客氣。」

  韋光被她一連串的師叔,叫得很不舒服,連忙道:「姑娘其實算不得我大哥的弟子,我們年歲差不多,大家師承各異,姑娘不需要叫我師叔。」

  邢潔眼中突發異彩道:「那我可不敢!夫人知道了……」

  韋光道:「大嫂那兒由我負責,我在此地作客,又不是你們神騎旅中的人,這樣稱呼實在當不起。」

  邢潔臉上動了一動笑道:「那我該如何稱呼你呢?」

  韋光微笑道:「隨便!除了師叔二字,你怎麼叫都行,甚至就叫我的名字都沒關係,論歲數姑娘恐怕還比我大。」

  邢潔低低地道:「我二十歲了……」

  韋光笑道:「這更不能了,我才十九歲,怎麼敢做你的師叔呢Y」

  邢潔的臉上泛著紅暈道:「直呼其名我是不敢的,要不我稱您韋公子吧。」

  韋光搖頭道:「不妥!不妥!我江湖世家算什麼公子?」

  邢潔嬌笑道:「公子文才武功,莫不超人一等,應該當之無愧!」

  韋光笑著道:「隨便你吧!可別再恭維我了!姑娘一向不大開口,今天好像很難得,說了這麼多的話。」

  邢潔臉上掠過一絲憂鬱,低低地道:「我在十歲時就被夫人收錄,藏在深山學藝,很少與外人接觸,養成了沉默寡言的習慣,今天卻……」

  底下的話她沒有說下去,可是韋光卻發現她的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輝,心中略略一動,連忙岔開話頭道:「這是什麼地方,戒備得如此森嚴?」

  邢潔沉吟一下才道:「此地是議事壇,夫人常在裡面運籌決策。」

  韋光神色一動道:「大嫂現在也在?」

  邢潔又頓了一下才道:「應該是在的,這正是她處理公務的時間。」

  韋光笑著道:「那我看看她去。」

  邢潔慌忙攔著他道:「不行!大人在處理公務時,除了規定的幾個人,誰都不准入內,連我們不奉召都不敢擅入。」

  韋光道:「那就麻煩你代為通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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