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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五


  恨天居士平靜地道:「這事等一下再談,能先請教貴夫婦高姓大名嗎?」

  男子遲疑片刻才道:「兄弟向飄然,這是拙荊易靜。」

  恨天居士作了一揖道:「在下原姓杖,目前卻以恨天居士為名,此為在下的兩個從人,東方未明、祝家華冒昧前來,打擾良多!」

  向飄然微笑道:「哪裡!哪裡,林泉無主賓,愚夫婦不過先入而已。」

  恨天居士道:「先人即為主,賢夫婦在此的一番經營,足見高雅胸懷,尤其是剛才欣聞倆歌互答,彌足款羨。」

  向飄然紅著臉笑道:「幾句俚詞,不過是愚夫婦用來消遣的,實不堪入高明法耳,難得佳客遠來。娘子,麻煩你整治點菜看待客。」

  易靜答應一聲向屋裡走去,恨天居士連忙謙謝道:「不敢當!怎能麻煩大嫂,讓我這脾子去吧。」

  向飄然笑道:「不要緊,愚夫婦居此十幾年,從無外人到訪,實在也寂寞得很,難得有居士這般雅士前來,應該好好招待一下。」

  說著拉開椅子請大家入座,一面又忙著搬出許多水果道:「山中不產茶,各位用些水果解渴吧。」

  大家謙謝一番,掂起幾個葡萄,邊吃邊贊。

  向飄然等了一會才又問道:「此地只有些山果草藥,但不知居士來尋找何物?」

  恨天居士微咳一聲道:「雪苓!」

  向飄然釋然微笑道:「這東西尋常得很,後山遍處都是,兄弟一會兒就可帶各位任意採摘,不過列位甘冒風雪,就為了尋這東西嗎?」

  恨天居士微笑道:「雪苓產處甚多,在下等自然無須冒險到昆侖山頂來。」

  向飄然點頭道:「是呀!居士還要尋別的東西嗎?」

  恨天居士道:「沒有了!就是雪苓,不過要成形雪苓。」

  向飄然一愕道:「成形雪另是什麼樣子的?」

  恨天居士望他一眼道:「成形雪苓沒有一定形狀,它是久年雪苓,得天地靈氣之鐘,幻形不定,也許是一頭小兔,也許是一匹小馬。」

  向飄然失聲道:「原來是這回事,那麼白兒是雪靈所化的了。」

  恨天居士臉色一動道:「白兒是什麼東西?」

  向飄然自知失言,囁嚅半晌才道:「白兒是一個小孩子,只有五六寸高。」

  恨天居士神色一展道:「居然幻成人形了,那最少有萬年以上的氣候。」

  向飄然怔忡地道:「居士要把它如何處置?」

  恨天居士道:「先要尋得它的原根,然後以竹刀挖起,取出其中的汁液,盛在玉瓶中,這類神物最忌金鐵之器,一觸則靈氣全失。」

  向飄然顫著聲音道:「那不是死了嗎?」

  恨天居士漠然道:「自然是死了,不過它的汁液卻有無限妙用。」

  向飄然臉上浮起一層痛苦的神色,恨天居士微異道:「向兄有什麼困難之處?」

  向飄然低聲道:「愚夫婦在前年才發現它,一直將它當作山中的精怪,因為它不害人,對愚夫婦也不避忌,互相處得很好……」

  至此他又換了一種哀求的語調道:「請居士別傷害它吧!愚夫婦山居寂寞,尤其是拙荊,幾乎將它當作自己的子女一般……」

  恨天居士略頓才道:「原來它與賢夫婦有如此深厚的感情,這倒不能相強!」

  向飄然大喜道:「多謝居士!」

  東方未明與蝴蝶紅臉上俱都浮起迷惘之色,但是他們摸不清恨天居士的真正意向,不敢亂髮言論。

  恨天居士默然片刻,忽然改變一種淒苦的聲調歎道:「莊賢弟啊!只能怪你命太薄了!」

  向飄然臉色大變,突聲道:「居士說些什麼?」

  恨天居士神色淒苦地道:「在下在路上認識一個少年人,名叫莊泉,相交莫逆,結為手足兄弟,誰知他不慎被毒蛇咬了一口……」

  向飄然神色緊張地問道:「什麼蛇?」

  恨天居士道:「五步追魂蛇,其毒無比,中人無救,幸而在下略精歧黃,用藥止住他的傷勢,只有成形雪苓才能救得了他。」

  向飄然繼續緊張地問道:「居士的那位義弟是何處人氏?」

  恨天居士道:「這倒不知道,不過他是河洛口音,吾輩相交,但論性情相投,對於家世從不過問,而且莊賢弟也不願意談起。」

  向飄然的臉色略松,尋思片刻才道:「既是有關人命,居士又如此古道熱腸,兄弟倒是不便再矯情,不過這事須跟拙招商量一下。」

  恨天居士轉顏道:「向兄若肯仗義,在下感激不盡。」

  向飄然道歉一聲失陪,即匆匆地趕到後面去了。

  蝴蝶紅這才滿心欽佩地道:「真難為主人怎麼想得出的。婢子正在感到眼熟……」

  恨天居士道:「凡事除了過目不忘之外,還須觸機即發。」

  東方未明不以為然地道:「老奴以為不須如此費周折,乾脆來個硬拿強取算了!」

  恨天居士一哼道:「你說得倒簡單,我何嘗喜歡演假戲?可是這一對夫婦武功並不簡單,再者他們不幫忙,取苓極難

  東方未明愕然道:「有何難法?」

  恨天居士道:「那雪芬能幻成人形,自是十分精靈,驟然相捕,它一逸無蹤,連本根都搬走了,再找它可難了……」

  話尚未完,後面腳步雜亂,恨天居士立刻警覺地住口不言,果然沒多久,向飄然夫婦已經進來了。

  易靜滿臉惶急地問道:「居士!那泉……那姓莊的真是這麼嚴重嗎?」

  恨天居士歎道:「怎麼不是呢?命在旦夕,要不然在下何至於冒著風雪,耐著高寒到這絕頂高山上來拼命呢?」

  易靜激動之極,發著悲聲道:「那姓莊的少年有多大了,長得什麼樣子?」

  恨天居士故意望了她一眼道:「不過二十出頭吧,我們是忘年之交,咦!對了,我那莊賢弟與大嫂長得十分相像,尤其是臉部,再者他左耳上的一顆痣,跟大嫂的部位一點不差。」

  易靜悲號一聲,幾乎暈了下來,幸虧向飄然扶住了。

  恨天居士奇道:「怎麼?大嫂認識我莊賢弟嗎?」

  易靜強忍住悲聲道:「他……他是我的侄子,為了救他,我答應犧牲白兒,不過居士在救他之後,可不能告訴他我們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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