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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宇文瑤冷笑道:「好說!好說!心音神功!顧念卻敵,動意傷人,但也不過是旁門左道,在佛門功夫中連野狐禪都算不上!」

  一了並不惱怒,只是輕輕地道:「心音神功雖非禪門正宗,出家人用來防身已是足夠,萬望公主不要傷了和氣,放貧尼過去吧!」

  宇文瑤原式不動,冷冷地道:「你知道我這一式嗎?知道它發出後有多大威力嗎?」

  一瞭望了一眼道:「釋道儒名有所專,貧尼不敢逞論高下,公主這一招『攬雲擁月』氣派是夠了,不過還擋不了貧尼。」

  宇文瑤先是一呆、繼而冷笑道:「你眼力不錯,就是見聞太差,既知『攬雲擁月』之名,就更該知道雲月都是虛空之物,以虛攻虛,你一定接得下嗎?」

  一了微笑道:「在佛家眼中無虛無實,雲月固然虛幻,到底肉眼可見,依貧尼看來,在形質上公主已落了下乘!」

  宇文瑤哈哈大笑道:「不錯,雲月有形無質,比不上你心音神功的無形無質,可是你能說出雲為何態,月為何形?」

  一了呆了片刻,挽首無言,宇文瑤又笑道:「月有陰晴圓缺,雲有明暗霞嵐,雖可名之日物,卻無法賦之以常形常態,這些變化你懂不懂?」

  一了忽現莊容道:「貧尼不懂,不想懂也不必懂,大千一粟,雲月的變化又算得了什麼?貧尼只站在不變處以觀萬物!」

  宇文瑤也以嚴肅地道:「看來我們必須一搏了,這不再是我們的意氣武力之爭,而是我們兩派的道理之爭,佛懦異途……」

  一了道:「殊途而同歸,這個爭端沒有意思。」

  宇文瑤搖搖頭道:「不然!儒道是有力之境,佛道是無為之境,我可以到極頂,你則永遠在未知中摸索,我覺得比你強。」

  一了沉默半晌道:「貧尼不反對一搏,也許貧尼會輸,但並不是就證明了佛遜於儒,因為儒道有止,公主也許已臻大成;佛道無限,貧尼之外尚有高人!公主請盡力施為,貧尼也勉力以赴,勝負則委之天命吧。」

  宇文瑤神色凝重地退後一步,一了也退後了一步,二人暫時都不作進意,實際卻都在凝神作孤注之一擲。

  周圍的那些武士,也緊張得不敢透一口氣,他們都是會家子,雙方在口頭上不分上下地較量了一陣,現在要付諸行動了。

  韓芝佑的身子出現在門口,他並未走遠,可是他也無意過來解圍,因為這是一個大家都想知道的答案。

  停了一下宇文瑤才道:「你大概不會先出手的!」

  一了肅容道:「不錯!佛門只講靜守,所以從來只有龐擾佛,未見佛降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宇文瑤輕叱一聲,曲著的手臂慢慢地伸開,憑空繞了一圈,空中立刻激起一股強烈的狂颶。

  一時只見床搖幾動,椅碎石裂,屋柱格格直響,屋瓦紛紛直墜,當真是直拔青天挽日月,騰入九霄吞雲霞!

  四周的人連眼都睜不開了,腳下紛紛直退,只有一了泰然地處身在狂飆中,她的袈裟獵獵地響,頭上的長髮也亂了,可是她的身子卻未起半點晃動。

  大約是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宇文瑤將牙一咬,準備再度施為時,忽然瞥見一了的身形已慢慢移至門口,連忙道:「喂!你別走,咱們還沒完呢!」

  一了回頭微笑道:「公主神威難再,貧尼自承不如,然若再拼下去,貧尼或將伏屍現場,公主也是難免重傷,公主尚有北昆侖急事待辦,此事起自貧尼,貧尼不敢辭其咎,為公主計,莫若將這場儒佛之爭,留待異日解決吧。」

  宇文瑤呆了一呆,一了已經失蹤了。

  宇文瑤等神智略加清醒一點的時候,才發現室中諸人,除了韓芝佑外。大家都狼狽不堪地坐倒在地上。

  再一看室內的傢俱已經無一完者,不禁恨指著眾人罵道:「沒有用的東西!真替我丟人!」

  那些侍衛一個個臉泛愧色,低頭無語。

  韓芝佑卻微笑道:「夫人別責備他們了,在你這威力無情的一招下能留住性命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那個叫一了的尼姑倒真厲害。」

  宇文瑤鼓著嘴頓腳道:「厲害什麼?我再加兩成勁,她保險躺在地下,你也是眼睜睜地放她走過,也不幫我攔一下。」

  韓芝佑微笑道:「何必呢!她也許不如你,不過她的確是同樣地留下一部分真力未發,想來不願跟你硬拼。」

  宇文瑤恨聲道:「硬拼只有她吃虧!」

  韓芝佑道:「是的!可是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使脫了力不是一時半載可以恢復的,說起來人家是一番好意。」

  宇文瑤忽然變容道:「你對她的印象很好嘛!她也不算難看。」

  韓芝佑正容道:「夫人,她是個出家人,而且比我年齡還大,你別胡說行不行,而且說實話,我好像覺得她的形象令我感到……」

  宇文瑤急問道:「感到怎麼樣?」

  韓芝佑的臉紅了一下道:「說起來很無稽,好在我們是夫婦,我不妨告訴你,我總覺得她很親切,像我一個親人似的……」

  宇文瑤急道:「你是什麼時候又回來的?」

  韓芝佑坦然道:「我來的時候,你們正要開始,有什麼事嗎?」

  宇文瑤臉色一寬道:「沒什麼!我打了這一場可真有點累,這兒太亂了,芝佑!你扶著我到我那兒休息一下好嗎?」

  說完嬌娜不勝地倚在他的肩頭上,韓芝佑一面替她拭去臉上的汗水,一面憐惜地道:「你也是的,今晚的一切都失去了常態,「丟了一株蘭花有什麼了不起,你偏要大張旗鼓鬧起來,還好……」

  宇文瑤溫柔地道:「還好什麼?」

  韓芝佑也是溫柔地道:「還好你未受傷,老實說你今天很令我生氣,不過我還是關心你,所以回來看看,我一開始就覺得那尼姑不太簡單。」

  宇文瑤感動地靠得他更緊一點,帶著淚意道:「芝佑,謝謝你!你還是愛我的。」韓芝估有點意外地道:「傻瓜,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愛你愛誰?」

  宇文瑤浮起一個嬌甜的微笑,一隻手挽著他的脖子道:「累死了。芝佑,抱我回去吧!」

  芝佑有些發窘,在她身邊低聲道:「夫人,旁邊有人呢!」

  宇文瑤嬌笑道:「別理他們,你不喜歡我這樣對你嗎?」

  韓芝佑也覺得一陣心旌搖動,低低地道:「喜歡。只是有點意外,你從未對我這樣親熱過。」

  低語中已抱著她的嬌軀,向著另一所華殿走去,宇文瑤在他巨壯有力的擁抱中覺得十分安慰,昵聲道:「本來我不敢對你太放蕩,因為我太尊敬你,後來你居然背著我出去找歌伎,我才反省到自己不太解風情……

  韓芝佑輕輕吻了她的面頰道:「胡說,哪兒有這種事?我找蝴蝶紅是因為有人告訴我說她身懷武技,我負著捍衛京城的責任,當然要去探探。」

  宇文瑤問道:「你探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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