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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


  ▼第二十九章 生難偕白首 死願共連理

  韋紀湄道:「龍強一死,你不方便多了。」

  杜念遠若有深思地道:「現在有幾個人曾堪一用,不過我怕你不同意,那些人都是你父親的對頭,而且野心甚大!」

  韋紀湄驚道:「你說的是誰?」

  杜念遠微笑道:「巧匠東方未明,禽神西門泰,盤神祁三連。」

  韋紀湄搖頭道:「這些人肯為你用嗎?太難了……」

  杜念遠剔著蛾眉道:「他們現在己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名門正派不見容,為著利害關係,他們會肯的,問題在乎你……」

  韋紀湄道:「我無所謂,爸爸也跟我脫離關係了,真要能將他們網羅過來,我還可以壓制他們,不許向爸爸尋仇,我怕的是引狼入室,反召無窮之患。」

  杜念遠哼了一聲道:「我自有控制之道,只要你同意,我可以保證在短時間內,將他們都找了來。因為我們目前正需要人手。」

  韋紀湄奇道:「強敵皆除,我們還有什麼顧慮。」

  杜念遠冷笑道:「殺了傅一飛,就是跟整個大內結了嫌,日後麻煩多著呢,你以為從此高枕無憂了嗎?」

  韋紀湄默然片刻道:「你還沒有說出那火藥是為誰而設置的?」

  杜念遠神秘地道:「這人現在沒有宣佈的必要了,你不必管這件事吧。」

  韋紀湄笑了一下,他知道杜念遠的脾氣,她要是不肯說,再問也沒有用,舉手打個信號,開始朝山下而去。

  泰山之麓,屬泰安縣境,在城外的一所破廟中,兩個老人正守定了一個年青人,臉色異常地沉重。

  那年青人臉色蠟黃,氣息微弱,兩個老人正在為他推穴療傷,這是件很吃力的工作,二人的鬚髮之上,汗珠直滴。

  過了許久,年青人的臉上才微現血色,脈搏也轉弱為強,身子開始起了一陣痛苦的扭動。

  手按他三焦的那個老人,深深地籲出一口氣低聲道:「好了!總算將他的命撿回來了。」

  年青人睜開眼睛,先朝四周望了一下,張口欲言。

  老人連忙擺手止住他道:「玨兒!你大傷初愈,切忌開口說話,現在立刻使用培元心功,使體力儘快恢復,我跟你父親都要休息一下,這地方不可久留。」

  青年感激地望了一眼,依言閉目用功,兩個老人也欣慰他對望一眼,各自擠出一絲苦笑……

  突然在他們身後有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你們說得不錯!此地不可久留。」

  老人回頭驚望此人,不禁臉色如土。

  來人飄灑地股步過來,俊秀的臉上浮著殺意道:「恭喜二位,看來上官兄的傷勢已經無礙了。」

  老人失聲地驚叫道:「你……你來幹什麼?」

  來人詭異地一點頭,冷冷地道:「在下行事向來有始有終,雖然將救治的方法告訴了二位,但還是不放心,想自己來看看。」

  老人臉上的肌肉不住顫動,卻是無法開口。

  讀者一定想到這兩個老人是上宮宇宙兄弟,那年青人是上官玨,而後來的人正是韋紀湄

  上宮宇喘息半晌,才訥訥地道:「泰山大會的結果怎樣了?」

  韋紀湄冷冷地道:「泰山大會沒有結果,但也可以說有著驚人的結果。」

  上官宇奇道:「這是怎麼事?」

  韋紀湄冷笑道:「你不必想利用問話拖延時間,等一下我自然會告訴你們的,不過目前我想先替二位效點微力。」

  說著一手猛伸,點向上官宇的精促穴,上官宇本能地用手上格。但是韋紀湄的手臂有如鐵鑄,依然是伸了過來。

  上官宇吭了一聲,雙手下垂,韋紀湄反手對上官宙如法炮製,將兩個老人輕而易舉地制倒了。

  上官宇掙扎片刻,才廢然長歎,放棄了努力道:「閣下真不愧手辣心毒,居然用這種手法對付我們……」

  韋紀湄一笑道:「這只能怪二位的功力太驚人,我若不是利用你們替令侄療傷來消耗功力,很難對付你們。」

  上官宇一歎道:「這定是那女子的錦囊妙計吧,我侮不該早年一掌沒劈死她,紅顏禍水……」

  韋紀湄微笑道:「拙荊對昔年之事,亦頗梗介於懷,不過今日如此相待,倒不是為了報復,二位不可誤會。」

  上官宇歎道:「我知道,你絕不會容一個比你更強的人存在的。」

  韋紀湄笑道:「你們不一定比我強,不過你們存在一天,對我就是一重威脅,現在我可以答覆問題了,你們有什麼想知道的?」

  上官宇閉目一歎道:「沒有了!知道愈多,愈是煩惱,希望閣下不要讓我們暴屍異鄉,將我們的骸骨送回璿璣穀,就感激不盡了。」

  韋紀湄笑道:「這點在下一定遵命,三位請放心吧。」

  語畢掌風一掃,破廟中又添了三條怨魂。

  一抔黃土,一座新墳!

  幾片疏葉,幾點殘紅。

  這已是晚春了,春風吹開了桃花,吹綠了柳葉,可吹不開韋明遠深鎖的心房。

  從泰山之會回來後,他老得多了,雖然在容貌上,靠著駐顏丹掩去了歲月的痕跡。

  可是在心情上,他的確已步入了老境。

  他的青春,歡樂,愛,夢,都隨著杜素瓊長埋於地下了。

  夕陽中,他的影子變為異常落寞,手撫著墓前的石碑,欲言無語,惟有淚闌幹,灑在那青石的碑頭。

  碑有六尺寬,只在_已邊與左邊樓了字,上面刻著四個大字:「百劫鴛塚」!

  左邊則是幾行小字。

  「百劫未證合歡夢,徒留人間帶恨身,莫忘臨終殷勤語,西行路上滯歸舟;泉下何處堪偕隱,與卿同續再生緣。」

  右邊是空白的,碑後也磨得異帶平滑,只題了一個跋名。

  「百劫鴛鴦記」

  墓修茸得很大,右邊還安著一個位置,顯然他已經為自己安排好了歸宿之處,只是在等待著那一天……

  慢慢地吐出一口氣,然後低低地自語道:「瓊妹!我一切都安排好了,若不是俗事未了,我早追隨著你來了,可是你也太忍心了……

  「生前你慨施你的熱情,死後卻吝惜你的夢影,整整的一個多月了,你從未進入我的夢中過……

  「悠悠生死兩茫茫,你感到寂寞嗎?很遺憾的你竟先我而去,否則這些後事由你的生花妙筆來安排,一定會比較生動多了……

  「其實我也太癡了一點,山盟海誓,不渝深情,都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只需你知我知,何必還要在人間留下痕跡呢……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瓊妹!假若你沒有忘記我,假若你聽得見我的呼喚,請你今夜一定來到我的夢裡……」

  夕陽已經落下山崗,余輝映著滿天紅霞,韋明遠才落寞地歎息一聲,悽楚地回過身來準備離去。

  突然他的眼睛落在一個女子的身上,這女子穿著一身縞素,寂然不動,仿佛是化石似的站在不遠處。

  韋明遠呆了片刻才出聲招呼道:「蘭妹你來了多久了?」

  朱蘭悠悠地輕歎道:「有一陣了,看見你正在傷感,我不敢驚動您……」

  韋明遠漠然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朱蘭伸手輕掠長髮道:「慎修師兄來辭行;他要帶著人回玄真宮去了。」

  韋明遠哦了一聲道:「事情都辦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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