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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梅姑寒著臉道:「你走開,這裡沒有你的事,最好先去跟賢內助商量一下,我還有事找你們呢?」

  戰隱滿腹狐疑地離去,心中卻充滿了驚奇,因為以他此刻的功力,梅姑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簡直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穀飛遲疑了一下,彎腰拾起莫邪劍,哈哈大笑道:「真是時衰弄人,老夫不信還會在這你這女娃手上,要再丟一次人。」

  梅姑冷冷地道:「老殺才,你惡貫滿盈,死有餘辜,不過我絕不殺你,你上臺去吧,中途小心點。」

  穀飛見她說得很鎮定,心中微悸,怔了一下,才故作泰然地向擂臺走去。

  他走過梅姑身前時,梅姑冷望著他,動也不動一下,靜靜地放他走過,穀飛不覺在心中暗犯估懾,其他人卻替梅姑捏著一把汗。

  穀飛已經走到台下了,梅姑仍無動作,谷飛冷冷一笑,猛然提身向上飛拔,迅速無比,其他人都發出一聲驚呼!

  穀飛的腳才近台緣,忽地前面迎來一道白影,一個生脆的嗓音喝道:「下去。」

  喝聲中一股奇強的陰勁送來,連考慮的餘地都沒有,他已被那股陰勁推下去,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四周譁然一聲驚呼,沒有一個人看清梅姑是何時移動身軀印,可是此刻她已悄生生地站在穀飛的身畔,冷冷地道:「『一年前你侮辱我,逼我吃你的剩食,現在我摔你一跤抵過,你奪了我的劍,我也奪了回來,我們兩下算清了,你上臺吧,我不耽誤你了。」

  穀飛怔怔地站在那兒,臉上青黃不定,幾乎無地自容,手中依然握著一柄長劍,不過已不是那柄無堅不摧的神劍了。

  梅姑在什麼時候換去他的劍呢?她的功力何以突然猛進至此呢?

  這幾乎是每一個人心中的疑問,卻沒有人知道答案。

  梅姑嫋嫋地走到戰隱座邊,對徐剛拜了一下道:「徐大哥!我答應把劍還給你的,現在請你收回。」

  徐剛肅然地雙手接過寶劍,訥訥地道:「姑娘!你……」

  梅姑淡淡一笑道:「我沒怎麼樣,謝謝你過去對我的照顧,你是個血性漢子!將來會有好報應的。」

  徐剛訥然莫知所雲,梅姑笑了一下,轉身就走了。

  戰隱的臉色十分離奇,只有喬媯仍是端然不動,望著梅姑的背影微笑道:「精彩!精彩,我終於有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

  戰隱驚道:「你說什麼?」

  喬媯淺笑道:「沒什麼,你耐心等吧,一會兒會有許多令人意料不到的事兒呢。」

  戰隱還想說話,喬媯已按著他的手,臉泛異容道:「湄!你對我的愛夠深嗎?」

  戰隱不知她何以突然提到這個問題,但是他深知喬媯的每一個舉動都有深意的,所以並不考慮地道:「這還用說嗎,天高海深,不足與倫。」

  喬媯笑道:「這我就放心了,你應該想到我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了你,對於有些事情,你就會諒解我了。」

  戰隱激動地道:「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我都會原諒你的。」

  喬媯拿起他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此時梅姑已走到韋明遠的桌邊,杜素瓊拉住她的胳膊道:「孩子!你簡直不得了,太讓人驚奇了,只可惜……」

  梅姑冷冷地摔開她的手,自顧坐下道:「我知道!我來遲了一步,沒有挽救得娘跟叔叔的生命,不過我會把真相告訴他們的靈魂使她們安息。」

  她說話時毫無戚容,韋明遠不禁詫道:「孩子!你怎麼了?什麼真相?」

  梅姑平靜地道:「此時言之徒亂人意,等一下您會知道的!看穀飛上臺了,不是猛龍不過江,他今天作了充分準備來的,幸虧峨嵋先出頭,否則……」

  韋明遠此刻對她簡直莫測高深,忍不住又想問,杜素瓊卻將他拉住了道:「明遠!別問了,你等著看不是一樣嗎?」

  韋明遠坐了下來,低聲對杜素瓊道:「我簡直不明白。」

  杜素瓊道:「應該明白,穀飛不是傻瓜,他沒有充分的把握今天絕不會來的,而且等到現在才突然出現,必然是有所佈署……」

  韋明遠道:「他連吃兩次大虧……」

  杜素瓊道:「這正是他的厲害處,不到性命關頭,他絕不會使出絕著。」

  韋明遠還想開口,穀飛已持劍跳上了擂臺,與峨嵋的女尼正面相對,此刻他已掃除了那些狼狽樣子,徐徐地道:「你們真是何苦,夾在今天湊熱鬧。」

  那七個女尼由智能帶頭,排成一個人字形,手握長劍,肅然而立,並不答話。

  明心卻如一頭灰鶴似的飄身上台,站在智能的左側,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尼為著本門聲譽,不得不得罪施主了。」

  穀飛冷笑道:「你既叫我施主,已經不承認我是峨嵋的人,何必還要找找麻煩呢?」

  明心道:「舉天之下,皆知施主出身本門,施主之作為,使人神所共憤……」

  穀飛搖手道:「別費話了,你一定以為得到了降魔劍式,可以將我執之以法,那可打錯了主意,倒是我實在不願同門相殘,所以再給你們一個機會下臺。」

  明心漠然道:「施主若真有同門之義,使該自動隨貧尼回山,在祖師神像前自請裁處。」

  穀飛怒道:「我好話說過了,今天要是在臺上峨嵋的元氣傷盡,此後門戶衰微,那可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明心仍是漠然地道:「施主既是不願接受門規制裁,貧尼只好放肆了。」

  語畢將手一揮,身後的那些女厄立刻又分成兩列,一列站在她的身後,一列卻由智能率領,繞至穀飛身後。

  穀飛哈哈大笑道:「好吧!我要你後悔都來不及。」

  明心抽出背後的長劍道:「貧尼稟天心行事,絕不會後悔。」

  穀飛將長劍一擺,刺向明心,口中還笑道:「你別嘴硬,不久你就知道了。」

  明心將長劍朝外一封,抵住他的攻勢,其餘七人齊喝一聲,七柄長劍交錯攻上,各取一處大穴,一時劍光暴盛,聲勢浩壯。

  谷飛冷冷一笑,收劍迅速繞身一揮,將七柄長劍的攻勢一齊化開,反腕還各攻回一招。

  峨嵋的劍陣系以降魔劍式為主,穀飛所用的也是降魔劍式,而且火候上比她們還深,所以他的攻勢,將八人都逼退了一步。

  明心吟了一聲佛號,然後莊容道:「佛心蕩魔!」

  八柄長劍齊化一式,正是降魔劍訣中屬於左手的十八招之一,這是十八招無一非精奇絕學,八劍齊施,尤其淩厲無匹。

  穀飛以「佛光普照」一式化開,已經有些吃力,八個人並不放鬆,劍光湧處,殺著綿綿不絕而至。

  穀飛以一抵八,漸有捉襟見肋之狀,他對於降魔劍招式雖熟,可是要分心兼顧八方,當然要吃虧的,如是交手了近十招,他已險狀百出。

  韋明遠在台下看了一陣道:「穀飛的降魔劍招式雖是得自智圓的間接傳授,在造詣上比其他的人高明多了,峨嵋若不靠著人多,一定制不了他、」

  杜素瓊道:「別緊張!他現在已經瀕臨險境,馬上就要殺著了。」

  韋明遠道:「不可能吧,我覺得他手力已乏,還有殺著,早該施出來了。」

  杜素瓊微微一笑,臺上智慧以一招「古佛入定」,直刺穀飛後腰,其餘七劍也是以同樣招式分刺他其他部位。

  穀飛挺身一拔,長劍再撩,剛剛擋開,智能劍招忽變,改刺為削,「嗖!」的一聲,劍鋒割開了他的後背衣衫,連帶畫了幾分許深的一道口子,血跡盎然。

  穀飛怒喝道:「你們如此不知進退,別怪我狠心了。」

  說完長劍突然圈起一道光輝,唰!唰!唰!接連劈出三劍。

  這三劍很是猛厲,八個人被他逼退了一步,但立刻再圍上去。

  韋明遠搖頭道:「困獸猶鬥,這三招雖可濟得片時之圍,但是他剩餘的精力又耗去二成,到最後勢必成強弩之末……」

  一言未畢,谷飛突地鬚眉俱張,騰開另一隻空手,指著智能喝道:「你最可恨!殺!」

  喊聲之後,智能果然手上一頓,長劍嗆然落地,齊胸至背,穿了徑有兩寸的一個大洞,慘呼一聲,倒地不起。

  這是一個突未的變化,誰都無法相信穀飛的一指有這麼大的力量。

  明心臉上浮起一陣戚容,口中清叱道:「施主太辣手了。」

  谷飛猙容笑道:「我早警告過你了,這是你不聽話的報應,殺!殺!殺!」一聲連喝,三手連指,接著又是三名女尼像智慧一樣地死去。

  淇余四人愕然莫知所以,手上劍停了,站在那兒發怔,穀飛卻似殺得性起,狂笑聲中,又喝了三個字,另三名女尼也倒了下來,臺上僅剩下明心一個人,呆立片刻,突地將長劍擲下,戚然道:「你連貧尼也一併超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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