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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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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媯笑道:「我們在未聯親前,原是中表兄妹,拙夫的母親是我姨母,拙夫肖家翁,南弟肖母,我也像母親,而且家母與家姑又是孿生,是以南弟倒像我的弟弟而不像是小叔了。」 祝家華釋然道:「原來有這麼一段曲折,夫人才名蓋世,更兼儀容萬方,令小女欽折無限。」 喬媯一手按鬢微笑道:「老都老了,還說什麼儀態萬方,別把人的大牙都笑掉了。」 祝家華道:「不然!夫人確有一種風華,令人自然地想親近。」 喬媯笑著道:「別是因為我長得像南弟,你們才覺得我好看吧。」 祝家華低首嬌羞無狀,卓方也囁嚅地道:「方才聽舍師任講起戰公子,在下心儀斯人,渴望一會,不知戰公子因何未曾前來,乃使在下遺憾之至。」 喬媯突然臉色轉為冷淡道:「南弟回去跟我說起他與二位姑娘聯姻之事,是我不要他來的。」 二女俱是一驚,卓方愕道:「為什麼?莫非舍師侄貌陋才疏,不足以侍巾櫛?還是敝門高攀不上?」 喬媯冷笑道:「都不是,是貴教誠意不足。」 卓方驚道:「此話怎講?」 喬媯用手一指道:「吳教主也在此莊,她為什麼不公開地出來?」 此言一出,卓方與祝氏姊妹臉色大變,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這是一個很尷尬的局面。 卓方頓足長歎,莫知所雲。 祝氏姊妹隱有怨楚之色,珠淚盈盈,就差沒有掉下來。 戰隱漠無所動。 喬媯則嘿嘿冷笑不止。 片刻之後,卓方才困難地長歎一聲道:「夫人耳目之聰,舉世無匹,吳教主確實在此,只是愧見故人,不好意思出來。」 喬媯道:「這是什麼話,吳教主到敝壇的時候,我們相處很是融洽,大家客客氣氣地分了手,她為什麼不好意思見我。」 卓方也為難地乾笑數聲才道:「這事說來話長,我們且一起入室再談如何?」 喬媯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卓方就勢下臺,恭身在前面引路。 穿過寬敞的院落,直到一所大廳,卓方一面伸著單手肅容,一面道:「文華!去請你師父出來吧,戰夫人已經知道她來了。」 祝文華答應一聲去了,祝家華卻自暖爐裡倒出幾杯香茶,一一送到他們面前,大家默坐未久,一陣環珮鈴鐺,吳雲鳳領著天香四鳳與祝文華來了。 喬媯首先站起來笑道:「教主,久違了。」 吳雲鳳滿臉慚色地苦笑道:「我也知道那些區區的易容術是瞞不過夫人的……」 喬媯輕輕一笑道:「教主過謙了,我自負神騎旅每日遍及白山黑水,然而確實無法偵知吳教主跡……」 吳雲鳳懷疑地道:「那夫人怎會知我在此?」 喬媯道:「耳目不足恃時,我只有倚仗心靈的能力了!」 卓方亦狐疑道:「在下雖聽說有天眼通這一門功夫,卻不知夫人擅此……」 喬媯大笑道:「你們都把我想得太神了,我哪裡會什麼天眼通呢,只是依照事理揣測而已。」 吳雲鳳臉色乍變,卻裝糊塗道:「夫人玄機妙算,巧奪天工,只是我們還不明白其中玄機。」 喬媯臉色一沉道:「一定要我說明白嗎?大家抓破了臉,可不好再商量了,我特遣南弟到黑龍潭去,就是對諸位的一個警告,天香教一向講究以色蠱人,可是我不希望你們把腦筋動到我丈夫頭上,貴教若是有心與我們合作,最好還是掬誠相待,一味耍些心機,神騎旅得有今日,各位也應該打聽一下是靠著什麼。」 這一番說得清人面如土色,汗滴如雨。 祝氏姊妹嚶嚀一聲,羞惡之心俱發,掩面避到後面去了! 卓方過了片刻,才勉強地作一禮道:「我們實在求成之心太切,才想到在首領與夫人之間,分頭遊說,當然這是我們班門弄斧,所以夫人剛才的一番斥責,在下虛心接受,因為這一切行動都是我的主意。」 吳雲鳳也勉強地陪笑道:「以往種種敝派自承不是,幸而戰公子不棄敝門下頑劣,今後我們兩派結成通家之好後,這些誤會就說過算了……」 喬媯這才回顏一笑道:「這麼說來教主是答允這門婚事了。」 吳雲鳳連忙道:「蓬門劣質,得配戰公子天神般的人物,實在是小徒之幸,也是敝教之幸。」 喬媯沉思一下才道:「本來我對貴教這種作法不無芥蒂,但是南弟對二位姑娘極為傾心,我也不願意因為我一個人的固執令他失望,所以……」 吳雲鳳回顏喜道:「夫人寬大心胸,賤妾無限感激。」 喬媯道:「教主不必客氣了,既然如此,我現在就代南弟下聘,請教主將二位姑娘叫出來,我受南弟之托,要把信物親自交給她們。」 吳雲鳳忙不迭的叫徐一風進去叫人,喬媯卻在身畔掏出一雙盤龍玉釧。 戰隱目泛驚色地飄了她一眼,喬媯回他嫣然一笑。 這時塗一鳳卻與祝文華姐妹連拖帶推的扯了出來。 喬媯拖過她們的手,將玉釧替她們帶上,然後才朗聲道:「玉取其堅,環取其圓,今後花好月園人長壽,願你們心比玉堅,情比釧圓。」 二人羞答答,卻又感激無限地深深襝衽道:「多謝夫人成全。」 喬媯笑道:「別謝我!感情是你們自己培養出來的,我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而且還是為己張本。」 說著朝戰隱似認真又似開玩笑地道:「今後這兩個都是你的弟媳婦,你可不能再動歪腦筋。」 戰隱尷尬極了,搓手道:「夫人!你……這是什麼話?」 吳雲鳳與卓方的臉上又是一陣飛紅,祝氏姊妹則更是不好意思。 喬媯卻顧盼自如地笑道:「玩笑歸玩笑,現在說到正經的,二位弟妹,你們的定情物呢?」 祝氏姊妹低著頭,既不出聲,也沒有動作。 卓方解圍道:「我們行來匆匆,未及準備,容後再補如何?」 喬媯道:「定情貴在心,倒不必爭什麼東西,多少讓我回去有個交代,也讓我那傻弟弟一慰相思……怎麼樣,二位都是練武的姑娘,別學小家子氣。」 祝家華想了一下,從身畔解下一個錦袋,又在祝文華身上解下同樣的一個袋子,交給喬媯,低眉輕聲道:「愚姊妹無以為報,這是我們隨身佩用之物,而且也是我們自己縫製的,權謝戰公子一片深心吧。」 喬媯接過來放在鼻前聞一下道:「好香!這是冰麝吧?」 吳雲鳳笑道:「是的!天香教是女兒教,她們總不免脂粉香,倒叫夫人貽笑大方了。」 喬媯朗笑道:「哪裡!哪裡I玉手親制,香軀珍藏,中貯蜜蜜情意,比起來那雙玉釧可是太俗氣了,望著這一雙佳人,連我都有些嫉妒南弟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空氣也變為融洽多了。 祝氏姊妹紅著臉退後,四風卻不自禁地露出羨色。 卓方湊趣笑道:「夫人說得太妙了,情妙!詞妙!意更妙!想夫人亦是情中主人,方有此妙心,出此妙語。」 喬媯微笑不答,吳雲鳳忙道:「卓副教主怎可如此唐突夫人。」 喬媯道:「不要緊!我們既與祝姑娘聯了姻,大家都是一家人,二位還是長輩呢,現在就是罵我幾句,也是應該的。」 說完仍是微笑地望著吳雲鳳與卓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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