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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宇文都似猶未深信道:「峨嵋雷洞之罡風,便大羅金仙,也難禁受,韋幫主能夠忍受半年之久,則他的一身技業,恐已超越神人矣。」

  韋紀湄又是笑道:「家父沒有幫主說的那麼能耐,他不過是運氣較佳,在罡風將屆之際,覓得一個藏身之處,在那兒被困了半年。」

  宇文都這才相信了,微歎道:「韋幫主真是吉人天相,數次災厄相尋,不但傷害不到他,反而造成他的絕世才藝,足見天心確是有意將大任托於斯人。」

  韋紀湄見人家將父親捧得這麼高,臉上不自然地流露出興奮之色。

  宇文都見狀淡淡一笑道:「公子雖然年青,已然氣透眉宇,可見家學淵源,將來雛風情於老風聲,公子的成就,恐怕還在韋幫主之上。」

  這一番卻將韋紀湄說得滿臉通紅,慚聲道:「幫主過獎了,晚輩德疏才薄,雖仗父藝略知技擊,但若比之家父何啻雲泥,幫主之言,是萬萬不敢當的,家父此刻已然率眾在谷口相迎,幫主若沒有其他詢示,我們便動身前往如何?」

  宇文都笑著點頭道:「很好,在下對韋幫主雖未獲面,卻是心儀已久,恨不得早早一識斯人,就煩公子帶路吧。」

  韋紀湄一拱手,掉轉馬身,綏轡朝來路而行。

  宇文都在後又笑道:「公子但請放心縱馬不妨,我們的這些駝足,雖非名器,卻頗善走,大概不致落公子太后。」

  韋紀湄知道他們幫號白駝,胯下所乘,必是佳種,然而不信那等龐然蠢物,能勝過自己這匹千中選一的良駒,聞言果然將雙腿一緊,催馬急行。

  座騎受疼,拔蹄疾行,韋紀湄為著禮貌,不好意思回頭看,然而凝神細聽,除了自己的馬蹄之外,並無其他聲息,不由得微笑起來。

  短短的五裡路,哪經得一陣猛趕,不消片刻,谷口已在望,韋明遠一身錦服正站在旗門之下,旁邊是杜素瓊,再旁邊是慎修與聶無雙,身後是蕭環與杜念遠。

  他來至臨近,翻身落馬,正想開口,韋明遠已朝他身後拱手發話:「嘉賓遠臨,韋某謹代表天龍全幫致歡迎之忱!」

  韋紀湄驚然回顧,才發現那一列駝隊已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那兒,可見人家是緊躡身後而來,不由得愕得張大了嘴。

  宇文都在駝背上縱身而下,含笑拱手道:「宇文都冒昧造訪,蒙幫主親近,不勝榮幸之至。」

  韋明遠含笑道:「宇文兄太客氣了,天龍立派之後,貴幫是第一個來訪的嘉賓,韋某深恐荒山野地,無以奉客呢,另外幾位弟兄也請他們一齊下來休息吧。」

  宇文都笑著稱謝,然後舉手一揮,那隨行的十一人,紛紛都下了坐騎,緩步向前,韋明遠認識那其中的第六人,正是二十年前的巴魯卡,笑著招呼道:「二十年前曾見巴師父大展雄風,二十年後再相逢,師父愈見矍爍了。」

  巴魯卡微紅著臉道:「往事只堪羞,幫主這一提,益令巴某愧顏無地了,倒是幫主當日正是少年,即已技震天下,而今華顏依舊,彪業有成,令人欽佩無限。」

  韋明遠笑著謙虛了一陣,才將各人讓進廳中,大家分賓主坐下,再—一介紹各方主要人物。

  宇文都對慎修及聶無雙多投了一分注意,對杜素瓊則異常謙虛。

  反倒是他那邊的十一個人,令天龍幫十分驚奇,這十一人只有巴魯卡是韋明遠以前見過的,可是他此刻精華內斂,顯然進境不知多少,可是宇文都在語氣上對他並不太重視,足見其他人尚有較他高明的在內。

  繁文縟節鬧過半天,韋明遠首先提到正題道:「宇文兄遠入中原,而且專程折節惠顧,不知有何見教?」

  宇文都見問,輕咳了一聲才道:「兄弟此來因有一事相請,只是……」

  韋明遠坦然地道:「宇文兄儘管賜教不妨,敝派一向認為事無不可對人言。」

  宇文都微一沉臉道:「此事只與幫主一人有關!」

  韋明遠道:「那更不妨明教,宇文兄來時,並不知我己脫困,因此兄弟認為這事也沒有什麼單獨相商的必要。」

  宇文都道:「既是韋幫主這麼說,兄弟就直說了,此番敝派再入中原,乃是想請教幫主一點舊事,相求一件東西。」

  韋明遠道:「什麼事情,什麼東西?」

  宇文都道:「這件事乃是有關昔日水道蕭盟主之事,蕭盟主得神功之後,巴魯卡曾經與她交換過幾招,發現她的武功路數,與本門相似,因為蕭盟主與韋幫主關係匪淺,故兄弟想請教一下……」

  韋明遠略感意外,但仍是誠實地道:「此事知者確然不多,不過還是可以明白相告,她的功夫得自琅琊洞中一個叫無名老人的隱者。」

  宇文都急問道:「韋幫主見過那無名老人嗎?」

  韋明遠搖頭道:「沒有,蕭盟主離開他時,他已死了。」

  宇文都再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韋明遠卻感為難,但仍是婉轉地答道:「據我所知,他是因為一項意外,故將武技功力一起轉授給蕭盟主,而後自己才力竭而死。」

  宇文都臉色突變了一陣,才道:「多謝幫主明告,由此看來,這無名老人必是敞門中失去音訊的一位元長老無疑,因為轉注功力的技巧……」

  韋明遠臉色微變道:「這事兄弟懂得,現在蕭盟主也死了,我們可以不必商量這些。」

  宇文都道:「對!這事可以暫且撇開不談,至於那無名老人論輩分還是我的師叔。」

  韋明遠突道:「僅憑那一點猜測,宇文兄就確定他是貴派中的人嗎?」

  宇文都從容地道:「這事兄弟自有根據,第一、蕭盟主可曾對幫主道及過那老人的模樣?」

  韋明遠道:「有!她說那老人身材極高,不類中原人氏。」

  宇文都道:「只此一點已然足矣,然而兄弟還有一個更有力的證據,這便該牽涉到幫主所得的那件異寶水精璧了。」

  韋明遠一愕道:「水精璧是貴派的?」

  宇文都道:「水精璧雖非敝派之物,然而水精璧之藏處,只有敝派知道。」

  韋明遠這才明白道:「原來幫主的來意是為了要璧。」

  宇文都道:「此璧於幫主一無用處,然而對敝幫卻甚是重要,盼幫主能予賜贈,敝派願以所騎來之十二匹千里明駝為酬。」

  韋明遠慨然道:「大家俱屬武林一派,些許微物,何須談到酬報,即以此相贈便了。」

  宇文都起立致敬道:「多謝幫主厚贈,敝幫受惠良多,無可言謝,千里明駝不敢言酬,權當白駝天龍派睦交微禮,萬望韋幫主笑納。」

  韋明遠見他贈意甚堅,倒是不能再加拒絕,遂也懇摯地道:「既是宇文兄如此說法,兄弟只好拜領了。」

  雙方到這時為止,俱是充滿了友誼,十分歡洽,原來擔著一份心事的慎修與聶無雙都放下了一片心事。

  韋明遠立命人將水精璧取來了,雙手遞過,宇文都稱謝接下,臉上泛過一層喜色,然後又出言問道:「兄弟尚有一事相詢,幫主能見告否?」

  韋明遠乃是坦然地道:「宇文兄請不必客氣,只要兄弟所知,定然掬誠相告。」

  宇文都面色突然一正道:「敝師叔將本門絕技傳了蕭盟主,但不知蕭盟主可有傳人?」

  韋明遠微怔道:「蕭盟主將她的功夫筆錄成複,在下曾習過一時。」

  宇文都面上浮過一陣難色,考慮良久才道:「韋兄對敝派有贈璧之德,也系中原第一大門派之宗,此事只好算了,但不知韋幫主尚傳過何人?」

  韋明遠見他的態度很隆重,一時尚在考慮該如何回答。

  旁邊的蕭環突然出來道:「我也學過。」

  宇文都微愕道:「姑娘以何淵源習得本門功夫?」

  蕭環道:「蕭盟主曾有一度是我的受業恩師,韋幫主自然要把她的技藝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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