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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天心道:「現在我得知你居然以本門弟子練邪藥,恩情已絕,仇意不泯,今後所有峨嵋門人,均將以你為仇。」

  穀飛大笑道:「即使你們全派一起上來,看能動我一根汗毛否?」

  他的語態說得狂傲無比,韋明遠忍無可忍,厲聲道:「你以這等殘忍的方法,縱然練成絕世的神功,天亦必會鋤之,今天我韋明遠就要代天行事。」

  穀飛回頭瞅了他一眼道:「我近來偶而也聽說過你的名字,知道你很了不起,不過要想跟我一較,你還差得遠。我問你,你是用什麼東西殺死我的神獸的?」

  韋明遠傲然伸出一指道:「就以這個。」

  谷飛微現驚容道:「看不出你真還有兩下子,也罷。我神丹初服,正不知威力如何,就拿你試試招吧。」

  韋明遠微笑道:「只怕你未必能太如意。」

  穀飛暴怒道:「我一招擊不倒你,就算你贏了。」

  韋明遠眉色一動道:「來吧。」

  谷飛見到韋明遠凜然無懼的神色,倒不禁有點躊躇,舉起手掌,凝聚功力,正待發出。

  韋明遠突然道:「且慢。」

  穀飛止掌卻步道:「你敢情是怕了?」

  韋明遠微笑道:「大丈夫有死而已,何足懼者,我們現在以一招定勝負,可是還沒有講好勝負之後,又當如何?」

  穀飛道:「我不相信我會敗,因此只要你能接下我的一招,條件任你開,即使要我的頭也好。」

  韋明遠道:「我確有殺你以正天意,不過我不願意占這個便宜,要殺你,我也希望在決鬥中搏殺你。」

  他說得神態凜然,穀飛倒是不敢再狂,正容道:「好!那你說怎麼辦吧。」

  韋明遠道:「一招之後,我若敗了,隨你處置,平分秋色,不妨再試,我若幸勝一籌,再對你提出要求。」

  穀飛笑道:「說來確實很公平,只是依我的身份,未免以大壓小……」

  韋明遠突然正容道:「我身為天龍派第三代掌門,真要論身份,你還不夠格。」

  此言一出,連天心俱是一驚,韋明遠上山匆匆,也來不及將此事告知,不過由韋明遠的神態上看,確有掌門的氣度。

  谷飛微一色動道:「怪不得你不肯佔便宜,原來閣下尚是一派之尊,如是說來,倒是我高攀了,好!就依閣下之言吧。

  韋明遠曲肘作勢,微一頷首道:「請!」

  穀飛倒是不敢怠慢,先凝聚氣,然後舉掌比在胸前,慢慢地推出去,一股洶湧的潛力,直往前沖。

  韋明遠曲勢突伸,也是一掌迎出!

  二人所發之掌,僅為無聲無息,可是兩股潛力在空中一接,卻激起暴雷似的一聲轟然大響。

  四周山谷震動,碎石紛紛滾落,天心站在丈餘之外,也被震得面容失色,跌坐在地上。

  韋明遠仍在原地,穀飛卻退出三步,臉色發白。

  韋明遠淡淡地道:「承讓!」

  穀飛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你開條件吧。」

  韋明遠道:「我的條件不為自己,想替峨嵋的朋友盡點力。你從此以後,不准再登山一步,永遠也不得再至峨嵋攪擾。」

  天心感激無狀,口中惟誦佛號而已。

  穀飛一怔道:「就是這些?」

  韋明遠道:「是的!我的要求就是這些。只是還有一個忠告,想勸你今後好自為之,做不做卻全在你了。」

  穀飛想了一下,拱手道:「我答應現在就離開,以後也不會再來,不過異日若再有機會,我希望能再領教一次。」

  韋明遠道:「錯開今日此地,我隨時候教。」

  穀飛又拱了一下手道:「後會有期。」

  韋明遠傲然負手道:「後會有期。」

  穀飛頭也不回,一直朝山下去了。

  天心跪倒在地,合掌膜拜道:「大俠神勇無雙,又替敝派彌過一劫,貧尼無以言謝,惟祈大俠壽期永頤,常為人間留正氣。」

  韋明遠連忙把她扶起道:「師太快別如此,折殺在下了。」

  天心突然感到他的手在不住顫抖,尖聲驚道:「大俠!您怎麼了?」

  韋明遠歎道:「這穀飛實是奇人,且為韋某所遇生平最強的對手,幸虧只有一招,再拼下去,我一定非敗不可。」

  天心駭然道:「大俠能勝之于前,何懼之於後?」

  韋明遠道:「這一招我勝得實在僥倖,他回陽丸初服未久,藥力尚未完全化開,再多拼幾招,他力量調節平衡了,我一定不敵,所以我剛才連禮都不敢回,怕他看出破綻,此人心智已迷,若是一無忌憚,不知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天心面有憂色道:「大俠今後再碰上他,可不就麻煩了?」

  韋明遠淡淡一笑道:「師太法號天心,當知天心雖渺,其意實彰,道長魔消,亙古至理,我或有不測,他必不會久逞。」

  天心謙然道:「只是為敝派之事,替大俠惹來麻煩,貧尼實在過意不去,尤其在大俠新創盛業之際,樹此強敵……」

  韋明遠笑道:「師太又想不開了,穀飛若占了峨嵋,為志豈僅在此,將來可能麻煩更大,倒還不如現在先挫挫他的銳氣。」

  大心默然無言,韋明遠卻若有所懷地道:「這穀飛並未學得貴派多少絕技,不知他那功夫由哪裡得的,即以制服猿父一事而論,就大為不易。」

  天心尚有餘悸地又望了地下龐大的屍體一眼道:「上次他曾透露說在野人山中學得驅獸之能,卻未說及其他功力,然就此一頭怪獸,敝派即無人能抗矣。」

  韋明遠長歎道:「天下愈來愈大,能人愈來愈多,此亦天意誡人不得自滿,我倒有點後悔此次重涉江湖了。」

  天心藉機問起他立派之事,韋明遠約略他說了一下。

  天心合十道:「敝派即不蒙今日之德,亦必衷心贊同,開府之日,貧尼及掌門師妹,一定前來觀禮,嗣後即有所差遣,敝派亦必全力以赴,深盼大俠今後領袖武林,為天下蒼生造福亦為吾輩揚眉吐氣一番。」

  韋明遠莊容謝道:「師太太謙了,將來借重之處甚多,差遣是不敢當的,只希望今後大家能通力合作,同揚武德。」

  天心謙謝了一番才道:「余時無多,我們還是趕快入洞一行吧,過了時間,罡風再起,縱然有地洞可避,出來可是大難了。」

  二人相偕入洞,好在天心道路尚熟,—一搜查過去,終於在一個洞中,發現許多猴屍,腥氣熏人,另外還有一些活猴用山藤捆縛在一旁。

  更難堪者,是許多奄奄一息的裸體少女,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其中赫然有兩個年青女尼。

  天心上前—一探脈,惻然歎道:「這些人真元已失,又經淫獸蹂躪,再無生望了。」

  韋明遠被勾起俠義心腸,憤形於色道:「那穀飛實在該死,這些人真個沒救了嗎?」

  天心搖頭道:「若有人以純陽之力,于三焦上輸入,勉強可以恢復她們一絲精力,約略得延長兩年的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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