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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朱蘭首先道:「是你點了他的穴道,快把他解了。」

  聶無雙冷冷地道:「憑你還不配命令我,見過韋明遠或許還可商量。」

  朱蘭如何受得了這種語氣,舉掌就想動手,韋紀湄忙叫道:「朱姨!你打不過聶前輩的,還是等爸爸來解決吧。」

  朱蘭看見韋紀湄情急之狀,再看他受制之痛苦,知道他的話不會錯,廢然地放下了手,冷冷地道:「好!我去找他的父親來,不過你們的船漫無定所,到時上哪兒來找你們?」

  聶無雙提起筆,寫了幾個字交給朱蘭道:「時間地點都在上面,你們最好準時到達,我還有很多事,無暇久等。」

  朱蘭冷然接過,一見上面只有七個字:「春風良苑三千客!」

  倒不由呆了,聶無雙一言不發,突地貼身一掌,將朱蘭的身軀猛彈起來,人影飄飄,直向岸上落去!

  朱蘭終於在第十天后,追上了韋明遠與慎修,簡單地說明一切,然後送上字條。

  韋明遠沉著地聽完了,接過字條,略一沉思微笑道:「這是宋代趙孟兆的聯句,春風良苑三千客,明月揚州第一樓,真是好文思,還有二十天,咱們可以一路慢慢地玩過去。」

  ▼第七章 孰與倫比一豪傑 不分軒輊兩奇人

  儘管他們走得很慢,依然在第十八天頭上走到了揚州城。

  三人中只有朱蘭是憂心如焚,精神不安。

  韋明遠笑著打趣地道:「蘭妹,梵淨山出來的人,多半是心冷似水,只有你還丟不開兒女情懷。」

  朱蘭臉色微紅道:「不是我丟不下,我是在替湄兒著急,他那個火爆性子,兩條腿不能行動,不知要多受罪呢。」

  韋明遠朗聲大笑道:「這小子還會受罪,照你所講那天的情景,他簡直是比帝王更享福。醇酒美人,我倒怕他是樂不思蜀呢。」

  朱蘭啐了一口道:「沒正經,這也像個做老子說的話。」

  韋明遠更加大笑起來,連一向莊重的慎修也微露出一點笑意。

  朱蘭卻緊皺著眉頭道:「明遠,我看你也別太放心了,那姓聶的婦人,武功高得出奇,那天送我上岸的一掌,勁力無儔,卻一點也沒有傷到我。」

  慎修也點頭道:「不錯!掌力能練至剛柔隨意,收發由心,確實已臻爐火純青之境,當我在玄真官中之時,的確眼高一切,這次下得山來,才覺得天外有天。」

  韋明遠道:「對這一點我從不感到驚奇,這些日子我奇人異士看得太多了,奇怪的是以前怎麼從來不見他們出現。」

  慎修微笑道:「這大概總是曲高和寡之恨罷,從前碌碌江湖,盡是欺世盜名,不學無術之徒,所以提不起他們的興趣,現在出了你這麼一位絕世高手,他們自然不甘寂寞,想出來一較高下了,世間代代有良馬,千古伯樂只一人。」

  韋明遠被說得臉上一紅道:「師兄!您怎麼也跟小弟開起玩笑來了。」

  慎修正色道:「我說的是真話,絕不是開玩笑,我這次下山,本來只是想一祭祖瑩,聊盡人子之責,及至看到師弟雄姿英發,倒促起我一個雄心。」

  韋明遠奇道:「師兄有何壯志。」

  慎修道:「方今江湖人才凋零,九大劍派,名存實亡,我倒想起來組織天龍一派。」

  韋明遠大聲道:「對!恩師與師母蜚聲江湖,可惜享壽不永,師兄若有意起組天龍派,小弟一定鼎力相助,為師門一振聲譽。」

  慎修微笑道:「我雖有意於此,然而以我的本事,在武林尚不夠號召力量。」

  韋明遠道:「這個師兄無須擔心,此事有小弟擁護,再加上瓊妹梵淨山之基礎,必可以在武林中占一席之位。」

  慎修道:「有你與杜師妹相助,此事當然可行,但不知由你直接起來號召,豈非更響亮一點,而且我已悟澈離世獨立,絕非修真之道,所以我準備回海南與神主相商,將玄真搬來作你後盾,則天龍一幫,足可領袖武林,為天地一申正氣,為生靈造無窮幸福。」

  韋明遠惶恐地道:「這如何能行,師兄論齒序在我之上,又是恩師後人,這一掌門之位,小弟無論如何是不能僭越的。」

  慎修道:「師弟!你錯了,掌門人為一派之尊,講究名正言順,我雖然比你大一點,可是第一點,我已身入道籍……」

  韋明遠急道:「這也沒關係,師兄既已存心出世,這道裝不穿也罷。」

  慎修一歎道:「我自幼即穿上此服,習慣已成,脫去談何容易。」

  韋明遠道:「不脫也沒關係,武當,長白,這些劍派的掌門人都是道家全真。」

  慎修道:「掌門為一派之靈魂,運籌帷幄,賞罰取決,責任何等重大,我雖說不是愚鈍之質,可就是缺乏這等才能!」

  韋明遠道:「師兄在玄真官,領袖七十二地宿,而且掌宮神主尚欲以衣體相托,可見師兄在這方面絕無問題。」

  慎修一笑道:「師弟!你真好辯。」

  韋明遠亦一笑道:「餘豈好辯也哉,餘不得已也。」

  慎修正色道:「你縱然有千萬種推託,我還有一點理由,不到最後,我實在不願說出。」

  韋明遠也莊容道:「師兄但說不妨,小弟洗耳恭聽。」

  慎修略一停頓,才緩緩地道:「我雖是姬家後人,但我出生之時,我母親卻是周家之人,這種身份去做掌門,不是貽天下笑柄嗎?」

  這次韋明遠默然了,慎修頓了一下,見他仍不作表示,乃對朱蘭道:「弟妹!以你之見如何?」

  朱蘭微愕道:「我一個婦人,對這種事如何夠資格參加意見。」

  慎修微笑道:「梵淨山無庸俗脂粉,你又是韋大俠的夫人,當然有資格說話。」

  朱蘭臉上微紅道:「師兄取笑了,不過您一定要我說的話,我就將自己的意思說出來吧。」

  韋明遠極力想多個人來幫忙說服慎修,忙道:「蘭妹,你快說吧。」

  朱蘭微一思索道:「掌門之責,還是由明遠擔任為妥,我是因事論事,只好內舉不登親了。」

  慎修頷首微笑,韋明遠卻大是著急道:「蘭妹,你怎麼也是這麼說呢?」

  朱蘭正色道:「明遠!你不要以為師兄要你擔任這個職務是讓你出風頭,你曉得這職任有多大艱巨,師兄的用意又是多麼深刻。」

  韋明遠道:「以天下為己任,就是因為這擔子太重了,我才感到挑不起。」

  朱蘭微笑道:「那是大題目,還有許多切身的理由。」

  韋明遠倒呆住了,不知她還有什麼理由,張大了嘴,靜靜地等待著。

  朱蘭繼續道:「吳雲鳳組天香教,沾辱師娘清譽,碎心人又組了碎心教,顧名思義,亦是邪魔外道,難入正流,師兄立派之本意,乃在成立一股堂堂正正的力量,掃魔正邪,發光明之師,舉正義之鼎,這責任何等重要,你怎可推三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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