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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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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家愁問道:「出路呢?」 厲無雙道:「出路共有兩條,一是經過險絕的陰風洞出去,另一條是在排雲崖上。」 萬家愁泛起一抹微笑,道:「這就行啦,等咱們準備好了,造一條進出去。」 他望向鄺真真,鄺真真報以一笑,連連頷首。 厲無雙道:「逃不了,那陰風洞的鋼門長年關閉,非奉有命令,罕得開啟,至於排雲崖的出口,乃是在千例峭壁當中,上不得,下也難,除非背插雙翅,才飛得下去。」 萬家愁道:「排雲崖出口有沒有人知道?」 厲無雙道:「有,但只限于幾位長老,除了他們之外,莫說是低殘的男女詩者,即使是宮中的執事們和門下男女弟子,也是無法上落。」 她尋思一下,又道:「那幾位長老武功深不可測,他們怎生上落那百余文高峭壁的,無人知曉。」 鄺真真道:「若是吊一條繩索下去,武功高強的就可以上落自如啦。」 萬家愁道:「有繩索的話,只要膽力夠,武功不必太好也上落得。」 厲無雙道:「沒有繩索,連一棵草都沒有,我親自查看過。」 鄺真真道:「大姊在宮中受盡折磨,自然想逃出去,我們一齊想法子從陰風洞那邊出去。」 厲無雙搖頭道:「我不能逃。」 鄺真真訝道:『為什麼?我們一齊走,可以互相照應。」 厲無雙道:「我講的是真心話,我不能走。」 她沉吟一下,才又道:「因為冥天宮中數十名侍者,每人有一盞本命燈,每三天各人都須親自刺血添油一次,否則燈滅人亡,誰也救不了命……」 萬家愁大是愕然,從前他一定不相信這等邪事。 但不久之前他殺死那白蓮教斷指鬼使之時,親眼見過邪法妖術。 雖是奈何不了萬家愁,但卻足以讓萬家愁相信了。 突然一陣鐘聲隱隱約約傳來,厲無雙雙眉皺起,神色沮喪,看來一時便老了十幾年。 「我走了,有空時便來,你們千萬莫亂走。」 萬家愁等厲無雙走了,才道:「這幾天多蒙鄺姑娘照顧,救命之恩決不敢忘。」 鄺真真道:「萬公子救我在先,我還未謝你,這救命之恩我當受不起。」 她忽然覺得萬家愁好像跟她很陌生,但事實上七日七夜以來,肌膚相親,真正的夫妻也不過如是。 這一道鴻溝出現得使人心碎。 鄺真真暗自苦笑一下,隨即恢復她五毒魔女的冷靜。 「萬公子現下覺得怎樣?能走麼?」 萬家愁搖搖頭,道:「還不行。」 他挪開一點,指指竹床另一端,道:「你請坐。」 等鄺真真坐下來才道:「咱們事先須得查明出入路徑,厲谷主只怕不肯指點。」 鄺真真道:「她如果不肯指點,我們暗中查看,橫豎你還不方便走動,我每天去查看,總可以找出一個大概。」 萬家愁想起吳芷玲、周老二等人,自己失蹤了這許久,他們不知情況如何? 吳芷玲一定急死了。 從前每天見面,萬家愁罕得瞧她一眼,如今卻清晰的泛起了她的情影,感覺得出她那溫柔體貼的心意。 突然間心中擠滿了濃濃的想念。 鄺真真忽然跑出去,不久回來,捧著一大碗冷飯,還有幾條鹵辣蘿匐幹,道:「你想必餓了,吃吧。」 萬家愁接過來,一眨眼就吃得乾乾淨淨,碗底朝天。 「吃起來有點怪怪的。」他笑一下,說:「不過有得吃就算運氣,等將來出得去,咱們好好吃他一頓。」 鄺真真道:「厲大姊說,冥天宮的一切食用之物,每日都有專人採購,豐裕得很,可是每個侍者天天都吃不飽,個個餓得想只要有得吃,什麼都幹。」 萬家愁道:「既是如此,她如何還有口糧給咱們?」 鄺真真道:「厲大姊很精細,她發覺廚房的規矩是每鍋飯最上面一寸厚的一層,必須丟到水溝。水溝裡流按很急,這一層香噴噴的白米飯晃眼便沖入地底……」 萬家愁道:「我明白了,她在水溝撈起飯粒,再洗一洗就可食用,怪不得那味道有點怪怪的。」 鄺真真道:「廚房是三大禁區之一,待者永遠不許路近一步,厲大姊只能遠遠瞧看,又有時當值在廚房煮飯炒菜,才曉得這條規矩,但全無撈取飯粒的機會。」 萬家愁道:「那她一定是趁當值時偷偷撈了藏起來,對不對?」 鄺真真笑一下,道:「也不對,厲大姊為人很精細,暗中查看水溝去路,終於在這洞的隔壁,找到了水溝的一處缺口,可以撈起飯粒。所以全宮侍者只有她不必挨餓。」 萬家愁道:「這是咱們的運氣,要不然她自己也吃不飽,怎養得起咱們呢,魔教的花樣真多,連廚房也列為三大禁區,真是莫名其妙。」 鄺真真道:「另外兩個禁區一是蛇神殿,一是教主的寢宮,厲大姊只去過蛇神殿,她說殿內只有一個大共,井底很寬大,有幾十種毒蛇,有時處決犯教規之人,丟落井內,不消片刻工夫,便屍骨無存 那魔教的蛇神殿既然列為禁區,定必萬分恐怖殘酷,鄺真真玉靨生春,含笑而來,便無半點可怕意味了。 她外號五毒魔女,蛇蟲之類的毒物不知玩過多少,自然不會畏懼。 萬家愁想起身走動一下,腳一沾地,便感到酸軟無力,當下道:「鄺姑娘,我打坐運息之時,如果你見我有氣力不支的現象,請助我一指之力。」 鄺真真道:「好呀,只不知這一指點在何處?」 萬家愁道:「點在大椎穴,不必用力,只須寧神定慮便可。」 他打坐時,特地騰出地方,好讓鄺真真能坐在他背後。 鄺真真乃是見過世面之人,情知這等助人療傷之舉,非同小可。 是以不敢疏怠,一早就在萬家愁背後坐好,凝神調息,摒除萬慮。 過了一陣,鄺真真忽然感到是時候了,當即出手。 兩個人靜靜打坐了兩個時辰之久。萬家愁長長透一口氣,緩緩扭動身體。 鄺真真也睜開眼,但見自己竟是以負心竹代指點穴,不覺失笑,道:「唉,我真糊塗,現在才發覺是用負心竹點你穴道,下次我用手指,相信效果會好些。」 萬家愁沒有回答,尋思了一會兒,才道:「不,下次還是用負心竹的好。」 他早已發覺這次運息療傷,收效似乎更大。 她竹尖透出的那一縷綿綿密密純陰之氣,浩瀚如海,大有取之不竭之象。 另一方面又有通靈變化的意味,使萬家愁提聚和運行那微弱的真氣時,省事省力。 萬家愁本來以為是鄺真真功力高過吳芷玲之故。 但她一提到負心竹,登時醒悟,尤其「通靈變化」這一點,定是這宗天材地寶的神奇妙用。 他這回下地走動,步伐輕靈,揮灑自如。 鄺真真帶他出去,外面是一條凹凸不平陰暗潮濕的通道。 鄺真真指指右邊一條尺許的縫隙,道:「那個石洞內有道小溪,你如想方便的話,那兒就可以了。」 萬家愁果然有此需要,趕快鑽入去。 但見那石洞相當寬大,靠內壁底下有道小溪流,水洞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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