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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貫天雷董勝游目四顧,哼了一聲,道:「此處右面有房屋,左邊都是樹木,很容易藏匿。不過咱們已布下天羅地網,諒她插翅也飛不出這楓湖谷。」

  吳芷玲對那鄺真真不但全無好感,甚至有某種說不出的憎恨。

  她一直注視著屋角暗處,心知鄺真真還沒有逃離該處。

  這是因為移動的物體較易察覺,所以一動不如一靜,寧可等對方授到切近才想法對付。

  她微微一笑,迅即從衣服口帶裡摸出一塊三四兩重的銀塊,暗運真力,用食指指尖把這銀塊彈上半空。

  銀塊在空中飛了一個弧形路線,啪一聲掉落在暗影旁邊。

  這一下響聲驚動了董勝等三人,那李定川陳玉堂久經戰陣,刷一聲分左右兩旁散開,把正當中的路線留給貫天雷董勝。

  他們分三面嚴密注視著屋角暗影,即真真果然一如吳芒玲所料,無法遁走,突然間嫋娜地走了出來。

  氣氛登時變得萬分緊張,因為鄺真真擅長在無聲無息中殺人,任誰見了她,都不由得不加以提防。

  鄺真真已無暇查究那一下迫她露出蹤跡的響聲來源,貫天雷董勝不比泛泛之輩,他手中的碎屍棒曾經雄霸一方,近兩年來功力更深,此人定須小心應付。

  至於陳玉堂和李定川二人,她卻不在放在心上。

  她冷冷道:「董二爺口氣好大,本姑娘瞧瞧你究竟有什麼驚人手段。」

  貫天雷董勝恢復洪亮震耳的聲音,道:「鄺真真,別的話不用說了,你今晚是束手就擒,等候敝幫主駕臨以候發落?抑是出手拒捕?咱們一句話就夠了。」

  鄺真真道:「本姑娘幾時怕過人,你們儘管出手。」

  李定川突然道:「王崇至今尚未現身,大有饃蹺。」

  董勝猙笑一聲,道:「把帳都算在鄺真真頭上准沒錯。李定川陳玉堂,你們兩個人出手取她性命。」

  李定川和陳玉堂齊齊應一聲,各自跨步向鄺真真迫去。

  他們身形一動,已閉住呼吸,而且決心死也不碰她身一下。

  那兩人逐漸迫近,形成夾攻之勢。

  鄺真真鼻子裡哼了一聲,道:「本姑娘可不是除了使毒之外就什麼都不會,待我瞧瞧你們武功上有何驚人藝業!」

  李陳二人悶聲不吭,那李定川首先發難,點穴棒遙探疾點,取她頸肩三點穴道。

  雖然夜間甚是黑暗,但李定川認穴手法又准又辣,指上帶出刺耳的風聲,又顯示出他功力相當深厚。

  鄺真真身子紋風不動,玉手一揮,黑暗中劃出一道金光,直削敵人。

  在場之人個個眼力甚佳,一望而知她手中乃是一柄長僅盈尺的金劍。

  這等兵刃所謂一寸短一寸險,須得揉身迫入敵人圈內作近身肉搏,有顯威力。

  似她用這等撩削手法,在武學上講究卻大是吃虧不智。

  只是李定川的點穴律卻不敢被她金劍削中,一則怕她手中之劍有斬金切工之利,以致傷了自己兵刃。

  二更怕她劍上之毒傳附在點穴律上,極是可慮。

  他趕緊變化把式,腳下巧踩七星步,繞到她背後,腳尖罩點她「魂河」、「筋縮」、「全陽」三處穴道。

  另一邊陳玉堂大喝一聲,揮刀劈到。

  他刀法果然快得驚人,一招之中,連劈了三刀之多。

  那長刀閃耀出一大片精芒,先聲奪人。

  鄺真真在長刀兩股兵器夾攻之下,無法站在原地從容拆解。

  只見她柳腰一扭,手中金劍封住狂風驟雨似的刀光。

  同時飛腳橫踢李定川手腕。

  她身形一動時,已錯開四五尺,速度之快,宛如妖魅。

  貫天雷董勝一向在西南數省稱雄,故此那鄺真真傳自嶺南的淩波移形步竟被他認出,當下大聲道:「掌火,快點!」

  他的聲音真亮得幾乎四山皆應,遠處黑暗中有幾個人哈竭而應,轉眼間兩個人手持七八支火炬如飛趕到,迅速插在四周牆邊或樹上。

  於是二三十丈方圓之內,明如白晝。

  也因此那鄺真真的飄忽身法使人人都瞧得清楚了。

  暗中觀戰的吳芷玲忽然冒出冷汗,駭然忖道:「此地種種佈置呼應嚴密之極,咄嗟之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比一般江湖幫會大不相同,無怪當年章武幫雄踞南天了。只不知現下號稱天下第一幫會三江幫有沒有這等嚴密組織和訓練介

  要知那董勝等人現身之際,似乎只有他們三人搜查至此而已。

  誰知暗地裡還有手下聽候差造,隨時隨地可作各式各樣的支援呼應,這種組織型態,遠非一般的江湖幫會可比。

  吳芷玲為之驚心動魄,不但不是性喜大驚小怪,反而可以證明她眼光有獨到之處。

  那五毒龍女鄺真真眨眼間已跟陳李二人拆了二十多招。

  若論武功,李定川陳玉堂二人聯手相拖,至少還可以拼搏五七十招方見勝負。

  然而這鄺真真的毒功他們素所深知,舉手投足甚至於呼吸之間,都可以使毒傷人,是以陳李二人大受威脅,手底功夫不免大打折扣。

  只見鄺真真金劍如風,在點穴棒與長刀光影中飄忽進退。

  那李定川陳玉堂二人已經被她迫得各自連連後退,合攻之勢越來越發散渙。

  貫夫雷董勝直到這刻,依然雙目如炬,細察鄺真真的招式身法。

  他那高大的身形屹立一邊,紋風不動,頗有一種奇特的詭異的意味。

  陳玉堂陡然間連劈三刀,一刀比一刀迅猛,刀風飄發,隱隱有風雷之聲。

  這三刀竟把鄺真真的攻勢消解了一大半,無複早先那般咄咄迫人。

  李定川趁機驟身邊入,點穴棒指東打西,招招不離對方身上大穴。

  鄺真真冷笑連聲,一連七八劍抵住了點穴棒的淩厲攻勢,

  但她忽然詫異地躍開四五尺,凝目打量陳玉堂。

  原來這個敵人猛攻了三刀之後,不知何故拖刀凝立,任得李定川一個人拼搏。

  火炬照耀之下,所有的人都如泥雕木塑一般不移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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