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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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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後一個問題,卻覺得萬家愁幼稚得可笑,便道:「那也不是這麼說,如果笑面閻羅譚明他們的首領來了,加上其餘幾名厲害手下聲勢並不弱於白蓮教。哼,那銀老狼凶狡惡毒,比誰都可怕。」 萬家愁終於親耳聽到別人提起這個仇人的名字了,當下極力使自己平靜如常,說道:「這個銀老狼你也毒不死,對不對?他本領很大麼?」 鄺真真道:「這個人從前還不怎樣!」 她露出回想前事的神情。 「從前我雖沒有會過他,可是根據各方面的資料,還有一些朋友的親身經驗,此人本來不過是一般的高手而已,誰知事隔兩三年,我自己會見了他,這傢伙的本領竟已不可思議……」 萬家愁道:「我雖是外行,但你何妨細細形容一下,好讓我長點見識!」 鄺真真點點頭,開口便道:「這廝是個色鬼。」 萬家愁訝道:「哦,真的?那你一定無法倖免啦!」 鄺真真道:「他若是強來,我固然鬥不過他,可是如果他說服了我,對他有很大的好處,所以這傢伙精得緊,對我倒是蠻客氣的。」 萬家愁道:「銀老狼究竟有什麼本事呢?」 鄺真真道:「我也很難說得清清楚楚,簡單一點說,他坐在那兒,你遠遠就感到有一股陰森殺氣,讓你自己曉得惹不起他。換言之,你自己心中會泛起不能敵對之感。我曾暗暗施展毒功,一連用了七種不同的毒物手法,但他若無其事……」 萬家愁話題忽轉,道:「銀老狼這麼厲害,還有很多厲害手下,白蓮教的人豈不是要聽他的話了?」 鄺真真沉吟一下,道:「我倒是從沒想到過這個問題。不過……依我看來,他們乃是彼此互相利用,誰也支使不了誰。集賢莊方面想是怕我們住得氣悶,所以時時送些人來給我們開開心……」 萬家愁道:「像我就是給你們開心的,對不?但你們住在這兒幹什麼?為何不到外面走動?以你的一身本領,愛到哪兒去都行,多自由自在啊……」 鄺真真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道:「我會過銀老狼之後,就不自由了,真氣人,別談這個……」 她長長籲了一口氣,又道:「我們是等候雙方的首腦會面,談妥一切之後,就有熱鬧瞧啦。說不定連大明江山都搶過來,我們都是開國功臣……」 萬家愁大驚道:「你怎可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我告訴你該怎麼辦,你趕快離開這些人,遠遠離開這個地方,免得遭受滅門之禍!」 鄺真真冷笑一聲,道:「我只有孤身一人,怕什麼?」 萬家愁道:「你走吧,我變了惡鬼之後,也決不找你報仇,你快走吧……」 扛真真搖搖頭,道:「江湖上有很多事說出來你亦不會瞭解。如果要我埋首隱跡,永遠不能在江湖上露面,我還是死了乾淨。」 萬家愁輕歎一聲,道:「有本事的人,總不甘過那平凡生活,我明白得很。」 鄺真真道:「你自己呢?你好像不在乎生死之事,為什麼?」 萬家愁注視她片刻,才道:「你敢情是忘記了,我本是愛恨分明感情十分強烈的人,經過今晚的所見所遇的種種,我已經心灰意做大有生不如死之感……」 鄺真真消眼一轉,道:「別輕生,俗語說好死不如歹活。照我看來,妻子對你不忠不貞,了不起換一個,哪值得為她輕生。」 萬家愁泛起一抹苦笑,道:「我目下想苟且偷生也有所不能,你自己難道忘了?」 鄺真真道:「如若我回心轉意,你身中之毒不難化解。對於你的妻子,你如下不了毒手,我還可以代勞。」 萬家愁想不到她忽然改變了心意,一時又亂了主意。 本來他已決定到了一個時辰應該毒發身亡之時,才把她大大譏一番,接著把她廢了,以免後患。 但現在她主意一變,這個決定便也不得不跟著改變了。不過這個改變並不令人討厭就是了。 在萬家愁心中的確不太想傷害這個「守身如玉」的毒女。 「關於賤內,我回後自會慢慢收拾她。」 萬家愁很肯定地說:「鄺姑娘既是有放生之意,那就快點出手施救,遲了只怕來不及了!」 鄺真真道:「你放一百個心,我不要你死,你想死都難。」 她說的話者是這麼絕,全沒一點女孩子家的柔婉,教人忍不住要想到「五毒魔女」的外號。 她站起來,又道:「我走啦。這兒有一粒藥丸,你且收起。」說時,丟了一顆龍眼核般大的綠色藥丸在桌上,道:「明兒早上如果感到頭暈眼花,四肢無力,胸腹作悶欲嘔,那便是餘毒末清,有了此藥立可無事。」 萬家愁訝道:「那只是餘毒未清麼?只不知主毒問時解去的?」 鄺真真道:「下毒也好,解毒也好,有時不必付諸行動,須得能夠在不知不覺中做妥,這才是毒門高手。我多說你也不懂,反正我們在說話之時,我已替你解了毒,包你死不了就是。」 萬家愁暗用『軍荼利神功」,真氣在瞬息間流遍全身經脈,發覺果然全無異狀。 他怕對方見到他運功時的瑩瑩神采,故此低下頭去。 鄺真真做夢也想不到眼前之人,功力通玄,竟能在指顧之間內視全身經脈。 還以為他有別的想法,於是不悅道:「你敢是不相信我麼?」 萬家愁連忙搖頭,道:「不,不,鄺姑娘千萬別誤會,區區只是忽然想起,明天不知能不能安然返回襄陽城內?」 鄺真真冷笑一聲,道:「我放你走,誰敢攔阻,哼,我看誰有這麼大的猛膽。」 萬家愁道:「笑面閻羅譚明和貫天雷董勝,未必同意放我回去。再者路上還有集賢在那一關,也甚是可慮……」 鄺真真道:「集賢莊之人愛怎樣做,我管不了。但在此寺之內,我的話誰也不許打折扣。」 她不再多說,舉步行出房外。 萬家愁聽她步聲去遠,這才籲一口大氣,和衣躺向床上。 但他立刻被一陣極細的步聲驚動,心想;來者莫非又是鄺真真? 她忽然轉回有何打算? 片刻間房簾一動,一個人大步走入來。 萬家愁後來已從步聲中聽出來人不是鄺真真,是以眼睛緊閉,詐作不知有人闖入。 那人並不是偷偷摸摸,入房之後,先把油燈挑亮一點接著咳了一聲。 萬家愁訝然睜眼望去,只見一名僧人屹立窗下桌子邊,目光如炬,神色森冷。 他連忙起身,道:「師父夤夜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那僧人冷冷道:「老子不是和尚。」 萬家愁驚道:「師父你不是和尚?這話怎說?」 那僧人齜牙裂嘴,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道:「老子趙強,乃是專門執行死刑的劊子手,今晚奉命來取你性命。」 說時,左手舉起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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