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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梅剛已走過來聽他們說話,這時插口道:「他左說不行,右說不行,哪有什麼眉目?」

  周老二微笑一下,道:「我一直在飛過去、攀過去和爬過去這三種方式上著手,所以條條路堵死了。其實我們還有一個方法過得去。」

  梅剛和吳芷玲同聲同道:「還有什麼方法?」

  周老二道:「走過去,大家都沒想到此法,對不對?咱們走過去,就這麼簡單。」

  梅剛不悅道:「若是走得過去,我老梅第一個先走,你告訴我,怎生走法?」

  周老二道:「當然不能這樣子就走,咱們正因這是不必想也知道辦不到,所以才不去想,其實咱們只有這個辦法行得通。」

  他略略尋思一下,又道:「此法自然大是危險,不過咱們也只好試一試了。剛老咱們把天火管攜來的藥包搬下來,冒險在峭壁上開一條路。」

  梅剛啊了一聲,道:「對,可以試一試,那些東西都在上面,咱去搬下來。」

  他轉身飛奔而去,不一會從壁頂的洞穴搬了兩個包袱下來。

  這兩個包袱都用油布層層裹紮可以防水防濕。

  周老二打開這兩個包袱,只見其一全是長方扁形鐵盒,一端附有火藥引子。

  另一個包袱則是藥引藥包以及鴿卵般大的紅色彈丸。

  梅剛拿了一個鐵盒,奔到峭壁邊緣塞入石縫中,有火藥引子的一端朝外。

  然後退開六七丈,捏了一枚紅色彈丸,暗運內勁,嗤一聲擲射出去。

  那枚紅彈在鐵盒邊碰著石頭,砰一聲冒出一大團火花。

  這團烈火登時把藥引點燃,「轟」的一聲大響,砂石橫飛。

  等得煙霧散去,只見壁上已炸成一個凹洞,約有五六尺圓,深約兩尺。

  吳芷玲喜叫一聲,道:「這法子使得,梅大叔,快快動手。」

  梅剛拿了藥盒,迅快動手,這時他已處身於峭壁上,下臨深淵大壑,雖是危險,卻已是成功的第一步。

  接著又用同樣手法,炸出一個寬淺的壁洞,等如在峭壁上向前鑿了五六尺的狹窄險徑。

  他的爆炸手法迅快俐落,顯然對這一門下過功夫,是以裝置藥盒的位置,選擇的甚佳。

  每炸出一個壁洞,都能銜接原先的通路。

  如是者連續施為,那爆炸之聲在芝壑間迴響不絕——宛如雷鳴。

  最後終於大功告成,在那一片峭壁上,硬是炸出一條凹入去的厭徑。

  梅剛最先奔過這片猿烏難渡的峭壁,吳芷玲是第二個踏上這條險厭小徑,她雖是身懷武功,但也驚險百出,因為有些地方須得攀附而過,有些地方須得爬行。

  總之,若是普通人,縱是膽力奇佳,但沒有武功為助,也很難安然渡過。

  他們三人在峭壁的另一端會合,更不多言,立刻分頭找尋萬家愁。

  不一會功夫,這三人都來到萬家愁倚坐的大樹下。

  吳芷玲一看萬家愁的坐姿,登時面色發白,咬緊嘴唇,做聲不得。

  梅剛也不敢妄自碰觸萬家愁,但心中氣憤難消,一腳把斷指鬼使的屍體踢得離地飛起,落在兩丈外。

  周老二很沉著,道:「吳姑娘,咱們先檢查一下,瞧瞧萬家愁還有沒有呼吸。」

  吳芷玲伸手探模鼻息和脈息,半晌才道:「我…我不知道……」

  梅剛訝道:「你不知道?他到底還有沒有呼吸?有沒有脈搏?」

  吳芷玲澀聲道:「呼吸脈搏都沒有了,可是……」

  梅剛失聲悲嗟,道:「那是說萬家愁已經死了!唉,想不到一代宗師,竟然喪生于跳樑小丑手中,可悲可根……」

  周老二這時才道:「吳姑娘,你莫非心中尚有所疑,故此才說是不知道萬家愁的死活?」

  吳芷玲點點頭,但雙眸中已湧出晶瑩淚珠。

  周老二道:「那就先不要悲傷心亂,咱們再細心檢查一下。」

  他自然而流露出沉著冷靜的氣度,果然立即改變了氣氛。

  吳芷玲再次伸手檢查,一面說道:「有時傷勢發作得很嚴重的話,他會使出龜息之法,吊住弱如遊絲的一口氣。外表看來好像死了一般……」

  梅剛道:「那龜息之法能夠治傷麼?」

  吳芷玲道:「不能,但卻能以最少的精力,保全那一線生機。」

  周老二道:「那麼這次他也可能用這個方法,爭取時間,等候你的援助。」

  吳芷玲道:「我只能助他很快壓住傷勢,恢復六七成功力。但就算沒有我幫忙,他只要能吊住一口氣,久而久之,體力漸漸恢復,也可以慢慢壓下傷勢。」

  周老二點點頭道:「我明白,如若他目下不是施展龜息保命之法,那就是已經身亡了。」

  梅剛道:「咱們現下總得做點什麼呀!」

  周老二道:「當然啦,吳姑娘,請你照老樣子出手助他,我和剛老負責巡查守望,不許有人獸侵擾驚動你們。」

  吳芷玲咬唇頷首,等周海二人分頭行開了,才把萬家愁的身子扶正挪好,自己坐在他後側,伸出一掌,按覆在他頸後大穴上。

  過了好一會工夫,萬家愁全無反應。

  吳芷玲從縹緲虛無境界中醒轉,兩道秀眉緊緊鎖起。她尋思了一陣,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支細長的細筒,打開筒蓋,倒出十余支金針有長有短,有粗有細。

  吳芷玲選了其中一支金針,深深吸一口氣,提聚功力,接著玉手一揮,快通閃電般在萬家愁頸子兩側的「天鼎穴」各刺了一針。

  她手法之熟練迅快,使得這兩針幾乎是在同時紮入穴道。

  她另一隻手也沒有閑著,緊隨著每一針發勢在針紮的穴道側,以食中二指按壓了一下。只見兩邊穴上都沁出一顆黃豆般大的血珠。

  吳芷玲很快收起金針,又用手帕拭去血珠,這才恢復早先運功的老樣子。

  梅週二人不久巡迴來,查看一下萬家愁的情形,都現出喜色,悄然退開繼續巡查。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之久,萬家愁面色恢復紅潤,坐得筆直,呼吸既深且長。

  在他後側的吳芷玲,看起來恬靜安詳,面上發散出柔和秀麗的光輝。

  萬家愁終於長長吐一口氣,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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