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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柳飄香道:「一來讓你的絕妙丹青,給天下人開開眼界,俾不致埋沒了你的奇才。二來我要使她感到天下雖大,竟有無處容身之感。」

  金恭友恍然哦了一聲,但沒有表示贊成或反對的意見。柳飄香又道:「好啦!我暫時退開,免得令你分心。」

  阿烈一聽此言,頓時感到希望之光,照耀眼前。馮翠嵐發出輕微的嘆息聲,阿烈沒有瞧她,集中耳目之能,密切注意那柳飄香的動靜。只聽她出了廳外,並且還把黛痕帶走了。現在廳內只剩下老趙是必須對付之人,問題簡單多了。只聽金恭友道:「老趙,再過一陣你就可以進去。」

  老趙道:「好的,唉!真急死人。」

  馮翠嵐繼續發出咿唔之聲,她伸展四肢,嬌軀無意識地扭動,但卻給予男人以視覺上最大的誘惑。阿烈只看了一眼,便小心地在簾縫中向前爬行。他大約移前了四尺左右,便看見了金恭友的腳。當下悄悄站起來,在黑暗中,仍然看得清楚。但見金恭友正從縫隙中向內窺看,面色凝沉嚴肅。這使阿烈大感意外,忖道:「我本以為他一定十分忘形出神,以及色瞇瞇的表情,誰知卻不是。」

  霎時之間,他對此人的敵意大為減少。要知金恭友這刻完全是以一種超然的態度,在鑒賞一件美麗的物事。在他本身,並無占有的情慾。這原是藝術家常有的態度,他們以全副心靈,追求世間一切的美,並且以各人獨特的風格形式表現出來。金恭友是人像大家,對於人體之美,特有研究。是以除了柳飄香那種具有媚功的女人外,他絕不會露出醜態。阿烈本想一掌震死他,但這刻已改變了心意。只聽金恭友輕輕道:「老趙,進去。」

  簾幕一動,老趙撥帷而入。阿烈一掌拍在他天靈蓋上,老趙只哼了一聲,人便向前栽跌,幸而地上有厚厚的地氈,所以沒有聲響。金恭友看不見阿烈的人和動作,只知老趙摔跌。而且不見他起來,大為驚異,當下也進入光明室查看情況。但見老趙雙目緊閉,口鼻間氣息已絕,分明已經斃命。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差點沒跳起身來。接著他又看見一宗十分駭人的事,敢情這間室內,尚有一個年青男子,此人正抱起馮翠嵐的上半身。馮翠嵐已經回醒,她兩隻胳臂,宛如玉藕一般,纏繞擁抱著阿烈,一望而知,她認識這個男子。金恭友忍不住道:「喂!你是誰?」

  阿烈一手扯起床單,把馮翠嵐的裸體遮蓋起來。他正要回頭說話,馮翠嵐的香唇,已堵住了他的嘴巴。金恭友躊躇了一下,轉身欲走。阿烈掙開馮翠嵐的紅唇,冷冷道:「金恭友,站住。」

  金恭友不敢再動,回頭道:「你,你是誰?」

  阿烈沉聲道:「我是來拯救這位姑娘的。」

  他說話之時,一雙手已摸出一片五色仙曇花瓣,塞入馮翠嵐口中。此花乃是天材地寶之一,靈效絕世,馮翠嵐一噙住花瓣,馬上就恢復了神智。柳飄香所下的春藥,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看看赤裸的上身,頓時急怒交集,面色大變。阿烈柔聲道:「沒事,沒事,我及時趕到了。」

  金恭友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阿烈又道:「嵐姊姊,咱們目下得想個法子逃出去。」

  馮翠嵐頓時醒悟此身尚在虎穴之中,當下收起羞憤之情,道:「你潛入來時,對方未曾驚覺麼?」

  阿烈道:「沒有,但現下尚是大白天,行動不便。」

  他還有一句話未說,那就是馮翠嵐赤身裸體,更是無法行動。馮翠嵐驚惶地道:「這便如何是好?」

  阿烈決然道:「咱們硬闖出去。」

  馮翠嵐搖搖頭,道:「此地不但高手如雲,同時敵人還有地形之利,我們硬闖一定辦不到。」

  阿烈道:「那也勝卻束手待斃,對不對?」

  馮翠嵐忽然道:「阿烈你趕來營救我,我很感激。但我反正要找機會接近那個惡魔,所以你不必管我了,你自個兒走吧!」

  阿烈搖頭道:「這等說話休提,我們還是想想辦法。」

  馮翠嵐道:「此地是極樂教秘窟,經營多年,布置一定嚴密,我們何必做那等不可能成功之事。」

  阿烈道:「不行,當年的蘇玉娟也和你的心思一樣,打算獻身與他,找機會取他性命!殊不知陸鳴宇乃是天下第一大惡魔,結果弄得蘇玉娟身敗名裂而死。」

  金恭友聽到此處,忽然插口道:「在下也覺得這兒的人,皆是邪惡之輩。可惜我是個文弱之人,無法可施。」

  阿烈道:「你也是被害者,我們不會為難你。」

  金恭友道:「在下被他們強押到這兒來,歷時多日。因為平時很留心,是以被我偵知一條秘道,可以出得去。」

  阿烈大喜道:「真的?那太好了。」

  金恭友道:「但有沒有人把守,我就不知道了。」

  阿烈道:「沒關係。」

  他向馮翠嵐望去,問道:「妳覺得怎樣了,能動手麼?」

  馮翠嵐早就在暗中調運內力真氣,這時應道:「可以,跟平時一般,你給我服的是什麼?」

  阿烈道:「是仙曇花瓣,能解百毒。」

  他停歇一下,又道:「好啦!既然妳能動手,我們就動身吧!」

  他自己身上已沒有外衣,只一套短打衣服,是以不能脫給她穿,回顧金恭友時,亦是這樣。外面天氣十分寒冷,金恭友穿是如此少,出去一定冷得發抖,甚至會要了性命,所以他更不能脫衣讓給馮翠嵐。馮翠嵐已看出他的煩惱,立刻道:「不要緊,我有這張床單就行啦!」

  她站起身,用床單裹住身子。阿烈問道:「金畫師,秘道在什麼地方。」

  金恭友道:「在右方的一座房子裡,那是最靠邊上的一間堆放雜物的空屋。」

  阿烈倒抽一口冷氣,道:「那麼還是要出此屋,並且得在園中穿行,那怎麼行,非給對方發現不可。」

  金恭友也怔住了,道:「那……那怎麼辦?」

  阿烈腦筋一動,道:「好吧,你和馮姑娘準備好,等外面一亂,就跑出去。」

  馮翠嵐道:「什麼?你打算用聲東擊西之計?」

  阿烈笑一下,道:「妳也知道,他們傷不了我。」

  馮翠嵐道:「不行,我們試一試,也許能溜到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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