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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是不是說錯了話?是不是這些話洩露某種重要資料因而冷見愁能夠對付他?

  他問道:「你似乎沒有愉快的理由?」

  冷見愁道:「本來沒有,但現在有了。」

  梁松柏道:「你以為既然我可以維持我之意識存在,則你亦可以辦到?」

  冷見愁道:「為了修練這個意識,一定下了很多很久功夫對麼?但我卻沒有,正如有人掉下水可以輕輕鬆松泅到任何一處岸邊,但有人跌落一條小河,馬上就翹辮子。」

  梁松柏道:「這個比喻很對,所以你愉快什麼?有什麼值得你大笑呢?」

  冷見愁道:「這一點恕我暫時不告訴你,等最後一刻我一定告訴你。」

  梁松柏聲音中多了某種希望,道:「你意思說我們現在先坐下來談判?」

  冷見愁道:「站著談一談就可以啦。」

  梁松柏道:「我可以答應從今而後永不招惹你,永遠避開你。行不行?」

  冷見愁道:「我希望已變成你手下魔軍的十萬冤魂同志。」

  梁松柏道:「冷見愁,你幾時打上『替天行道』招牌的?」

  冷見愁道:「沒有。我並沒有承認老天爺可以支配我。」

  梁松柏道:「你最好不要忘記,你有『極限』,而我卻沒有。」

  冷見愁道:「我會記得這句忠言,但我也不妨告訴你,我的極限並不操縱你手中。」

  雙方沉默一下。

  梁松柏道:「其實我手下實力還不弱,你何苦一定要拼?」

  冷見愁道:「你只剩下一個摧銳使者一個十殿使者,實力算不得很堅強。」

  梁松柏道:「任何一個使者就足以做成危機四伏情勢,尤其對付你。十殿使者有極大威力作用,希望肯相信我的話!」

  冷見愁道:「叫他過來,如果我告訴他幾句話而他認為不必擔心,你可以開出任何條件,我一定會接受。」

  梁松柏左手法訣一揚,刹時右側出現一條白衣人影,宛如在煙霧中飄浮不定。

  冷見愁盯一眼,道:「你是十殿使者?」

  白衣人道:「是,我叫徐靈。」

  冷見愁道:「我第一刀絕對不會傷人一根汗毛,但第二刀就一定殺你,看刀。」

  刀光比喝聲快幾百倍,所以等到人人聽見「看刀」聲音時,冷見愁的破刀仍在原處,物件沒有動過。

  不過白衣人十殿使者徐靈頭上尖形的白布罩卻分為兩片垂落肩頭,所以露出頭顱面孔。

  徐靈年約四十,而長頰陷,顎骨甚大,一望便知是很難相處的人(只有冷見愁看得見)。

  冷見愁道:「這是第一刀。」

  梁松柏訝駭交集,道:「這是什麼意思?」

  冷見愁道:「這意思說我取他性命亦易如反掌,但當然我並非為了表演而講他過來,現在我有話跟他說,你反對麼?」

  梁松柏只好道:「好,你說。」

  冷見愁道:「徐靈,你雙眉之間有三條直紋,當中那一條特別長些,如果我說我要一刀劈中當中那道直紋,只要你說一聲不信,你敢不敢說?」

  徐靈忽然不再飄浮虛縹,站在地上比石頭還重還笨,應道:「不敢。」

  四下黑得連人影也看不見,但冷見愁居然能看見他眉心三條直紋。

  因此證明冷見愁根本不是人,他簡直比「魔鬼」還可怕。

  冷見愁又道:「我曾經一刀劈死一個鬼魂,你信不信?」徐靈一身冷汗,修煉了二十幾年的「法力」不知跑到哪兒去了,說道:「我信。」

  冷見愁道:「這句話並不老實。」

  徐靈忙道:「是,是,在下正想講問冷老愁老爺一刀劈死鬼魂之後,那鬼魂是何等模樣?」

  冷見愁道:「我正要告訴你,我那一刀其實是兩刀,一橫一直,所以那鬼魂變成四片。」

  十殿使者一則內心震驚之極,二則感到好象站在森寒可怕刀氣中,所以身子索索抖抖,有如患了病疾。

  冷見愁又道:「其實我不是殺死鬼魂,只不過割斷他與外界某種聯繫的某種力量,我心中之刀比手中之刀更快,更鋒利,所以任何鬼魂都跑不掉,逃不了,你認為如何?」

  十殿使者呐呐道:「我……我……」

  冷見愁道:「你當然要親自試過才相信,我不怪你有這種想法。」

  十殿使者徐靈透一口大氣,道:「謝謝你,我馬上召幾個鬼魂給你試刀。」

  冷見愁道:「你太外行了,絕對不是這樣試法。」

  原來這種試法很外行,當下連長春子梁松柏也不禁豎起耳朵聆聽。

  徐靈忙道:「小可的確很孤陋寡聞,只不知應該怎樣做才是內行做法?」

  冷見愁肚子裡暗暗好笑。真想不到邪惡狡猾的人其實也一樣很容騙倒。只要有力量吃得住他,就大可以唬騙兼施,無往不利。

  他道:「你們都用左手法訣,右手要來幹什麼用?」

  徐靈不覺答道:「右手才是根本法快手印呀。」

  冷見愁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意思說右手比左手重得多,對不對?」

  徐靈道:「對呀。」

  冷見愁道:「沒有右手的根本法印要修練多久才成功?」

  徐靈道:「不一定,每種根本法印不同,最容易的一天就行,但最難的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成功有效。」

  原來「根本法印」是最重要的環節,冷見愁總算把真相「唬」出來了,這環節一斷,有些可怕法術至少再練十年、二十年才可以施為。

  冷見愁道:「你真笨,講了半天還不明白。」

  徐靈十分惶恐,道:「是,是,小可一向笨得很。」

  冷見愁道:「梁松柏,你應當明白我的意思,你是主帥,道行比他們深厚得多。」

  梁松柏心下大是茫然,他可以發誓絕對不知道、不明白冷見愁到底講什麼,有何用意?但他豈能在手下之前表示愚蠢無知?

  他應道:「我明白。」

  冷見愁道:「不,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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