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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吳哥第三如第四劍都是虛招,第五劍已刺小勁裝大漢左肩,血光飛濺,第六劍一定可以割開那大漢肚子,連左邊的長鞭也搶救不了。

  可是這時吳哥眼睛角卻看見右邊那年輕漢子沖到連四面前,一對紫金八角錘舞動得遠遠就聽得到呼呼風聲,顯然這一對紫金八角錘不但沉重,面且此人內外兼修,臂力極強。

  連四全身動都不動,甚至其中一隻錘快要砸到他面門時連眼睛也不眨。

  全世界面皮最厚的人也一定不敢讓這錘頭擊中,就算練有上佳硬功。然而面門仍然是最脆弱部位。

  連四面皮既不厚也沒有硬功護身。但他何以不躲不閃?

  一個答案來自吳哥,他明明第六劍可以割開對方肚子,可是不但人家肚子好好的全無損害傷(因為他第六劍根本沒有發出)。性處功,然而兩門然是最脆明都位。

  近州們皮此不厚山沒右硬功爐身。但他何以不躲不閃?

  個答兜來日關研,他明叨如六劍可以割開對力肚子,可從小阻人家。

  入外燈的全元擬督傷(因為他第六劍根水沒有發出)。

  吳哥自己反而後肩上挨了一鞭子。

  第二個答案也是來自吳哥,因為他一隻手已經抓破那年輕大漢的肚子,而紫金八角錘則隨著年輕大漢的身體飛開六、七尺,腸子鮮血濺得一身都是。

  吳哥的輕功果然驚人,快得有如閃電。但當時他仍然來不及發出第六劍,亦來不及躲開皮鞭,為的只是爭先那百分之一秒。

  「天龍爪」功夫的確神奇奧妙,那年級漢子還未弄清楚吳哥那只手的企闖,就已經變成死人了。

  吳哥此時才有時間可以為挨那一鞭而疼得毗牙裂嘴。但已無報仇出氣,敢情那兩個傢伙已經逃之夭夭了。

  吳哥把連四抱回雷府。連四傷口在左胸,只中了一劍,傷門相當深,大概傷了沛髒,流出來的血有汽泡。

  他情況可以說很嚴重,雷傲候雖然有最好的傷藥,卻也霜眉緊皺,面色沉重。

  他們都不願離開連四病床,所以低聲交談以免影響連四體息。

  雷傲侯聽完詳細經過,白色的眉毛皺得更緊,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

  他道:「我擔心兩件事,一是連四,二是雪婷。」

  吳哥道:「連四情況危險我明白。但你老忽然提起雪婷,為什麼?」

  雷傲侯道:「冷見愁目下必定危機重重,所以嚴星雨不怕他會突然趕回,如果這冷見愁也陷入危機,則雪婷她們當然更不妙了。」

  吳哥而上不禁泛起一抹憂色。

  雷傲侯又道:「連四傷勢嚴重非常,能不能撐過危險殊難逆料,只不知嚴星雨又如何?他傷勢必定更甚于連四才對……。」

  吳哥道:「很能說,嚴墨雨臨走時神智清明,但我看他似是迴光返照,我寧願連四像現在這樣也不要像他。」

  雷傲候頓首道:「大江堂興盛了百餘年,幫中必有名醫高手,嚴星雨雖然很不妙,但也說不定有人能醫好他。」

  吳哥道:「卻不知您老何以光用上好白醋洗滌連四傷口?」

  雷做侯道:「是冷見愁教的,也是醫治芳草劍傷唯一妙法。唉,如果冷見愁趕得回來,連四就大有希望,你瞧冷見愁能不能及時趕問?」

  吳哥既不能亦不敢胡亂問答。就算冷見愁趕得回來,連四性命仍未必保得住,只不知嚴星雨如何?他已經死了?如果他死了,大江堂會不會高手傾巢盡出,血洗雷府以報仇雪恨呢?

  雷傲候忽然問道:「那于南、徐來等六名高手你能不能贏得他們?」

  吳哥道:「不能。他們六種兵器長短攻守配合甚妙,第個人功力深厚而又十分兇悍,我最多只能勉強保持不敗。」

  雷傲候道:「如果你手中抱著連四呢?」

  吳哥道:「那當然極之不妙,就算僥倖沖出重圍,也一定負傷累累。」

  雷傲侯道:「既然如此,嚴量雨為何不下令轉攻反而強迫他們撇退?他顯然不想殺死你們。但為什麼?」

  如果你在路上看見一個人,衣著可算是斯文個人。但手中拿著一把一望而知是廉價殘舊的連鞘長刀。背著一個花布包袱,急急忙忙趕路的樣子,你豈敢相信此人竟是無牽無掛瀟灑自如的冷見愁?

  但這個人真是冷見愁。

  他自己也感覺到命運之網越來越強韌,並且把他粘得很頭痛、很傷腦筋。

  「命運」已經迫得他一步步陷溺於某種境地,迫得他現出狼狽樣子,迫得他非要趕往不想去的地方不可……

  花布包袱又土氣又累贅。但他非背著不可,因為包袱內有很多他知道非用不的東百。

  那把破刀其實也沒有意思,冷見愁何須使用兵器?但他卻又非弄一件兵器不可,就算破刀也行。

  他向來認為自己不必為任何人匆忙趕路,但現在不但是為了別了,而最可怕的是為了好幾個人之多。總之,他自知已像蟲陷入命運之蛛網中。

  天色已晚,但離安居鎮也很近,遠遠可以看見鎮上稀疏的燈光。

  但近在七、八丈的大路邊,一座牌樓像火焰山矗立。

  牌樓五彩紋紛耀人眼目,那是因為牌樓上綴上數以千計的燈光。

  無邊無際沉沉黑暗吞噬了大地,只有這座牌樓突兀湧出大放光明,照亮牌樓前數十丈地方。

  冷見愁一步步走近牌樓,拖著長長的背影,顯得岑寂孤獨,因而浮動著詭異氣氛。

  水來也可以老遠就繞過牌樓直奔安居鎮。也這座光亮的牌樓似乎散出妖異氣味,把他吸引過來。

  數丈高的牌樓下面當然可容行人車馬等通過。但冷見愁從牌樓門望到後面,發現那邊特別黑暗。他記得從這方向望去應該看得見安居鎮稀疏燈火。可是現在都看不見。

  他心靈上「危險」訊號老早響過。他已經熟悉「命運」要掠奪他生命的預兆和訊號。

  正因此他才故意不躲開燈火通旺的牌樓。他必須迫近生死邊緣(生命之極限)瞧個清楚。

  如果他能夠觀察清楚,如果他有足夠能力(例如速度)。因而一舉突破團越了生死之極限。他將會獲得或進入怎樣的境界?

  「死亡」是什麼?說來簡單只不過身體所有機能都不能再活動。神智感覺,呼吸等一切都停頓消失。

  但死亡之後究竟如何就很難就開得明白了。現在舉世之人大都認為「人死如燈火」,減了之後就永遠什麼都沒有,所以亦都不願多想。這叫做「斷滅論」。

  由於現在的人都存有依賴心理,認為人死後到底是永遠斷減呢?抑是或還有「靈魂」還可以到天堂地獄或是轉投胎?這些問題讓時代尖端的科學家解決吧!等他們證實之後才作打算。

  其實我們如果要依靠新舊「物理」任何理論定律,去證明「非物質」的境界,豈不是緣木求魚?豈不是極不合「理」?

  何況每個人死亡之後若是永遠斷減,則亦必有永不斷減。

  永遠斷減我們可以大略想像得到,反正什麼都沒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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