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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過了好一會李碧天才喃喃道:「其實我本人亦想跟小辛較量一場,就算沒有韓自然,我可能仍然會在此地。」

  花解語以沉默固執目光望住韓自然,絲毫不肯放鬆。

  韓自然忽然大聲道:「你的問題恕我不能回答。」

  人人都多少露出失望神色。

  房門口忽然有人接口說道:「我可以回答。」

  此人衣服剪裁適體,質料華麗,看來不會超過卅歲,清秀白皙的面孔漂亮之極。

  雖然房間裏有三個當世絕色美女,可是他那種唇紅齒白眼睛烏亮的漂亮法,一點不比她們遜色。

  他腰間有一把綠鞘窄細長劍,用一隻比柔荑還美麗的手按住劍柄,姿勢瀟灑悅目極了。

  房間內連韓自然在內共是七人,見得此人出現走進來之時,沒有人不是驚訝瞠目呆呆望住他的。

  不過驚訝瞠目發呆的意思大有分別,像韓自然無嗔上人閻曉雅是一種意思。

  他們除了驚訝之外,眼中還透出一種不易形容描述的味道。小鄭則除了驚訝外,另有抑制掩飾不住的嫉妒之意思。

  只有花解語綠野李碧天是比較單純的驚訝,因為這個男人實在太漂亮了。

  你一定想不到竟然會有這許多種不同的「驚訝」存在於世上。此外,這個漂亮的人居然能使得美女和高手們個個都變顏變色,亦是一件叫人很難相信的怪事。

  即使是近來最轟動江湖的小辛,大概也辦不到。

  「他」那對烏亮得好像會講話的眼睛,掃過每一個人面孔,也跟每一個人微笑點頭招呼。

  他微笑的樣子更好看,那種味道比溫柔的花解語更溫柔。使人心跳的眼睛不時閃出代表狂野的光芒,卻又比綠野更野。

  之後,房間內展開一些奇異的迷離莫測的對話。

  「他」站在房間中心,單只看他所佔取的位置,已經顯示出「他」是中心人物,而且無論在甚麼地方,他也一定是中心人物。

  「他」最後望的是綠野,似乎微感意外地挑一挑眉頭。這表情也好看之極。

  他用低沉聲調說道:「你一定是綠野,你比從前美麗得多了。」

  綠野道:「我見過你,在宋媽媽那裏。原來你那時嫌我不夠好看,所以沒有選上我!」她向來就是這般坦白,在宋媽媽這個名鴇那兒碰面的場面,以及男人為何而到那兒去都不問可知。換了別的女孩子,絕對不肯當眾提及。

  但綠野居然又道:「我不知道這是幸或不幸?因為如果那時被你看上的話,我一定會被你迷死,相信直到現在仍然是你的奴隸,但也許被你迷死卻又很刺激、很快樂……」

  世間的「得」與「失」原來就永遠弄不清楚,原來就沒有確切的定義。

  「他」微微而笑,面頰和嘴唇好像更紅,襯以雪白齊整的牙齒。綠野果然沒有講錯,他真可以迷死任何女孩子甚至男人。

  他眼光轉到花解語面上,柔聲道:「聽說你很不幸,告訴我,是不是很不幸?」

  花解語輕嘆一聲,道:「是的。」她本想說:「難道你不知道?」卻終於嚥回。

  「他」又道:「你想是不是因為惡仙人韓自然的詛咒呢?」

  花解語露出苦澀笑容,道:「當時你叫我去見韓自然,莫非要他詛咒我?」

  「他」搖頭道:「當然不是。但他一定是見不得美麗女孩子,因為他不能忍受美麗女孩子不屬於他而落入別人手中,所以你才變成永遠不會落在任何男人手中的美麗女孩子。」

  花解語輕輕地嘆息。「他」又道:「這種事情從前也發生過,三十年前有個外號『溫柔鄉』的女孩子,名字叫水柔波,她是天下公認第一美人,她也不能屬於任何男人,直到現在她仍然不屬於任何男人。」

  綠野看見花解語軟弱地低下頭,當即大聲道:「喂,你為何針對我和她?你不認識閻曉雅麼?你為何不跟她講話?」

  「他」道:「我只有一張嘴巴,所以只好一個個來。況且閻曉雅情況特殊一點,她比你或花解語都不同。」

  綠野哼一聲,道:「她不見得比我們好看到那裏去,她跟我們有何不同?」

  「他」笑一笑,道:「當然不同。你很美,卻很野,像已伸出尖爪的貓。花解語也很美,但已不屬於這個人世。至於閻曉雅……」

  他忽然轉眼望住小鄭,小鄭馬上轉開目光,不敢瞧他。

  他又道:「閻曉雅也有貓一樣的尖爪,但永遠隱藏在掌肉內。她也很溫柔,卻用一層薄霜做外衣。如果我要一個女人,我會要她。可能我現在就要她。閻曉雅,你同意麼?」

  閻曉雅垂首道:「同意。」

  「他」忽然又問道:「小鄭,你呢?」

  小鄭盡力隱藏起他的表情,苦笑道:「你和小辛說甚麼都行,我算得甚麼呢?」

  「他」第一次皺起眉頭,第一次微露受到挫折神色。冷冷道:「小辛也一樣?」

  小鄭道:「事實的確如此。而且如果我是女孩子,實在不知道跟隨你們那一個才好。」

  「他」忽然恢復笑容,道:「我不否認小辛果然有資格。幸而除他之外沒有任何別的人,包括連四在內。天下也再沒有別的人……」

  綠野大聲道:「連四也不錯。但你為何特別提起他?他現在怎樣了?」

  「他」口中嘖嘖兩聲,道:「看來連四果然也有一手。綠野你很記得他麼?」

  綠野道:「當然啦,他是我未婚夫。」

  「他」笑道:「好,那麼我告訴你……」

  這時卻連閻曉雅亦微微側頭豎起耳朵聆聽。

  「他」道:「連四前兩天跟我較量過,當時還有飛天鷂子吳不忍在場。我們打得很公平,以一對一。我的芳草劍刺中他……」

  綠野倒抽一口冷氣,道:「嚴星雨,連四難道也像上一次那樣,任你刺中他而不拔刀還手?他竟然不敢拔刀麼?」

  閻曉雅耳朵似乎豎得更高。

  這個「他」原來就是「烟雨江南」嚴星雨。他道:「不,他使出家傳的『拔刀訣』。拔刀訣的確名不虛傳。我再說一次,拔刀訣的確名不虛傳。」

  綠野忽然尖叫一聲,跳起身卻被花解語一手拉住,才沒有向嚴星雨衝去。

  當然人人都知道都了解綠野的想法和心情。乃因為嚴星雨拚命誇讚連四拔刀訣,但嚴星雨本人卻絲毫無恙出現此地。則那一項拚鬥結局已經不問可知。綠野為了連四生死而著急失態,自是人情之常。

  嚴星雨又道:「我中了他一刀,雖非致命部位卻也負傷很重。」

  大家都不作聲等他說下去。那連四的結局當然是死亡,人人皆知,現在只不過等他親口宣佈而已。

  嚴星雨又道:「連四也中了我一劍,我用的就是這把芳草劍。但他傷勢雖然不輕,卻也不比我嚴重。所以他現在是死是活,連我都不知道。」

  仍然是綠野問道:「你說你傷得比他嚴重,但你現在看來好得很,比最健康的人還健康,而你卻又不知道他的生死?為什麼?又為什麼你傷勢好得那麼快?」

  嚴星雨笑一下,那笑容漂亮的連男人也為之目眩神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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