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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卻見其中一個回人懶洋洋地直走過來。他自從上路,幾乎逢人必問,已成習慣,這刻一勒馬韁,截住那人去路。

  那回人瞧他一眼,沒瞅睬他。他問道:「請問老兄,可曾見過三個漢人,騎著駿馬走過去?」他點點頭,順手向關內指一下。

  「他們有帶著一個女人麼?還有寶劍?」

  那人又點頭,仍是順手向關內那方指去。

  「過去多久了?」鍾荃急忙追問。

  「早上!」那回人簡短地答一句,不再做聲。

  鍾荃連道謝也忘了,猛可一夾馬腹,胯下黃馬四蹄撒處,嘩啦啦衝入關內。

  一口氣飛馳了四五里,四望儘是山脈綿延,叢嶺起伏。關內的天地,也是這麼遼闊廣大,人海茫茫,到底往哪兒追趕?況且他們的腳程,更不是自己這匹黃馬所能比擬。

  卻不知那回人其實沒對他說真話,只因那回人在兩天之前,已在白龍堆遇見冀南雙煞和玉郎君李彬,親眼見病金剛杜錕將嚮導回人朗各一掌摑死。正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憤憤心情,恰好遇到鍾荃追問。若果知道他們之間是死對頭的話,必定詳細指點。因為他識得漢語,知道他們的行蹤。可是現在這一來,卻使鍾荃無法追蹤他們的下落。

  鍾荃猛然勒馬,一面四顧,一面想道:「真糟糕,我若不能在三天兩日之內,追上他們,徐姑娘焉還有救?況且這一路上,不知飽受多少凌辱?還有那柄寶劍……」想著想著,不由得心中大大焦躁,渾身發熱。

  「我不該心急追趕,撇下章師兄,否則現在這個情形,他必定能夠替我出主意。」

  「咦,對了,他們定是將徐姑娘押送返京,因為他們原是和相國的衛士呀!」

  當下像是迷途中摸到大路,登時寬心大放,催馬前行。

  當然他仍是十分著急蠍娘子徐真真的安危,可是事實上急也無用,只好盡力趕路,經安西、玉門,入「天下第一雄關」嘉峪關,東下張掖。在這兒買了兩套衣服,打扮得較為乾淨,雖然連日受盡烈日炙曬,膚色略嫌黧黑,卻也面目一新,盡洗風塵之色。

  過了諺稱的金張掖,沿著雄峻險隘的祁連山脈,向銀武威進發。如今雖是盛夏天時,但祁連群山的峰頂處,積雪鋪成白茫茫一片,刺入高空,極是壯觀。

  他孤獨地策馬急走,已將那匹黃馬的腳程和精力,發揮到最高限度。每逢歇站打尖,總要給餵上最好的馬料,還摻一點高粱酒。數日之間,那黃馬逐漸神氣,腳程快了許多。這匹黃馬原是漠外良種,只因天生懶惰,潛質未靈,這十數日經他苦苦磨練,居然成了器,大見靈駿。

  鍾荃並沒有怎樣注意到,因為他心急得很,老是嫌馬走得慢,不知不覺認定如此。他在馬上常時自言自語,也成了習慣。

  看看還有大半天時候,便到武威,即是涼州府,這時匹馬隻身,盤折躑躅在祁連山中。他跳下馬,讓牠在一片斜坡草地上嗑草休息,自個兒在樹蔭下,練了一會拳,鬆動一下筋骨。

  騫地鸞鈴蹄聲,急捲而來,卻是四騎勁裝漢子,都攜有兵器,疾馳而來。鍾荃只瞧了他們一眼,見不是所追蹤的人,便抬眼瞧天,習慣地喃喃對自己說起話來。

  四騎在離他不遠時,已改速為慢,緩緩馳過。馬上四名騎士,一齊扭頭打量樹下的年輕人。見他這種神情,不覺互相對瞧一眼。

  他們馳過四五丈後,忽然勒馬商量了幾句,便掉頭回來,一齊下馬,各自有意無意地先後走到樹蔭下。

  「喝,天氣真熱,」一個騎士抹汗道:「這兒倒是涼快!」

  另一個騎士立刻含糊地應了一聲,道:「我們也歇一會吧!這位兄台請了,敢問你是獨個兒上路麼?」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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