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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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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碧君駭了一跳,道:「屬下遵命。」 嚴無畏淡淡道:「再說!這位孟夫人不但深諳那些與她對敵的諸派的武功,還曾得過羅希羽及我的指點,武功精深博雜,你們雖然造詣很高,可是遠不及她老練多詐,說不定反而被她所殺,這話我先說在頭裏。」 眾人皆不敢則聲,只見嚴無畏嚴峻的面上,露出追思遐想的表情,這使他看起來似乎是慈祥可親的老人。 宗旋幾乎是第一次發現他還有這麼近乎常人的面目,不但生出孺慕親近之心,同時又怔了一怔,因為嚴無畏雙眉鬆弛,面孔不再扳起來之後,使他突然記起了孟憶俠。嚴格說起來,孟憶俠並不肖他,不過那眉眼和神情,卻很像他。 嚴無畏沉默了片刻,才道:「阿旋!你可以運用你的智慧,與你大師兄共商破敵之策。現在先去休息一會,晚上為師替你檢查一番,瞧瞧敵人用什麼手法禁制住你的武功?假如沒有特別辣手的情形,相信三兩個月內,你就可以恢復如常了,我先告訴你那時候怎樣做,首先你要把少林的廣聞禿驢殺死!他是少林寺僅餘的對那魔刀神功造詣甚深之人,只要誅除了他,這一門功夫,就只有你獨霸天下了。」 宗旋一怔,道:「師父以前不是說過,連那蕭越寒一共還有三個精通此道的高手麼?」 嚴無畏道:「不錯!但他們天資遠不及你,雖然目下造詣火候,皆勝過你。可是本質稍差,兼且目下年歲已老大,施展之後,難以迅速恢復元氣。」 ▼第六十七章 患得患失 嚴無畏雖然沒有明說出來,可是雷、宗二人都十分明白,這兩個魔刀高手,再碰上一次硬仗的話,就沒有復元的希望,此所以嚴無畏會說將來這門功夫,只有宗旋獨享的話。 嚴無畏轉眼向雷世雄望去,又道:「你內傷不比等閒,雖然要不了命,卻不易痊癒,但你不必著急,更不可急於要修煉復元,以致反生變化,好了,你們兄弟去談談,為師也到了作功課的時間啦!」 雷、宗二人辭出,外面的人都圍上來向他見禮請安,這些高手們,至今還是第一次向宗旋行屬下之禮的。 從前宗旋行俠江湖,與獨尊山莊作對,天下皆知,其實宗旋與這一批黑道高手,屢有衝突,照理說如今相見,應該有點不大自然才對,殊不知這些人無一不是老奸巨滑,表現得異常恭順崇敬。因此,當宗旋和雷世雄獨處之時,只有孟行守在外間,宗旋便向雷世雄說道:「大哥,前有淮陰佛寺的一役,後有今日的一幕,依小弟之見,這一幫人,皆不可寄以心腹,託以重任。」 所謂前之一役,便是指雷世雄吩咐屬下可自由隨彭典離開之事,那時人人都跟彭典走了,只剩下雷世雄獨對強敵。 雷世雄嘆道:「是的,我自問一向對他們恩厚而威重,必有以身殉主之士,孰知生死關頭之際,個個都是貪生怕死,毫無骨氣之人。」 宗旋沉吟一下,才道:「怕只怕羅廷玉挾其聲威清譽,揚言饒此輩不死,要他們離棄本莊,他若行此計,本莊立時煙消瓦解,冰山傾倒了。」 雷世雄瞿然道:「這話甚是,待我明天點醒師父。」 宗旋搖搖頭,道:「師父他老人家生平自恃自傲,決計不肯相信有這等事。」 雷世雄道:「那就更加可怕了,這一幫人如若倚為主力,而到時陣前變節,忽然通通逃走,大局不可收拾,這真是本莊最致命之傷。」 宗旋道:「大師兄只說中其一而已,其實本莊尚有一大危機。」 雷世雄訝道:「還有麼?慚愧得很,我竟沒有想到。」 宗旋道:「這也怪不得你,原因等會再說,先講這個危機,那便是師父的內傷,恐怕目前尚未痊癒,此所以他老人家一直容忍著,不與羅廷玉正面作一決戰之故,你由於對師父信仰過甚,所以看不出來。」 雷世雄壓低聲音,道:「師弟這話有欠考慮,難道你不是對師父全心信仰麼?」 宗旋道:「小弟一向亦與大哥一般,從未想及師父內傷未癒這一點,目下由於武功已失,是以才得以冷靜客觀的思考,以小弟猜想,那兩名擅長魔刀的高手,早已到了,但師父卻不得不假借等候人手的藉口,拖延時間。」 他說到此處,兩人的心情都極為沉重,相對嘆息,雷世雄過了一會,才道:「你所言甚是,以愚兄這種內傷,雖然相當嚴重,可是假如師父不是功力未復,實在不難運用他的深厚功力,助我迅即復元,以前彭師弟亦是如此,師父根本無法以本身功力助他。」他突然悄悄起身,猛然掀簾向外間查看。但見外面杳無人跡,不覺大奇,回頭道:「咦!孟行何故不見了?」 宗旋道:「或者在外面吧?」 雷世雄走出去,旋即回轉來,道:「不錯,他在外面巡視,看來對你相當忠心和賣力。」 宗旋道:「以我看來,他比本莊別的人還要可靠,小弟想不通的是師父何以要把此地座落位置連我也給瞞著?」 雷世雄道:「這一點我也問過師父,他說此舉實是防範那姓孟的家人,假如他想留下暗號,勢須多費氣力,並且易於偵破,好在經過縝密的觀察之後,此人並無留下暗記之事。」他們談到很晚,才各自歸房安寢。 過了兩日,宗旋已依照師父的指點,運功破禁,但必須要個把月之久,方知此法對不對,如果錯了,又得改用他法,同時又得花上個把月時間,方試探得出有效與否。 這正是端木芙當初設計,她說要使嚴無畏誤入歧途,最快也須一年以上,才能使宗旋復元。 在這數日之內,孟行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宗旋,足跡罕得踏出院落。因此,這天晚上,雷世雄到宗旋處閒談時,提起了孟行,便道:「師父經過連日縝密調查察看,這孟行果然忠心可靠,他只知道服侍你,全然不打聽這是什麼地方,一路上也不曾發現有孟家人來的蹤跡。」 他停歇下來,先出去巡視一會,但見孟行在屋外巡守,距內間甚遠,縱是高聲談論,他也聽不見。雷世雄返室後,這才向宗旋道:「師弟,你所擔心的兩件事,我已告訴師父,他老人家雖然不說什麼,但看那意思,竟也是承認真是兩大危機。」 宗旋道:「如果師父不能在短期內修煉復元,只怕軍心日漸渙散,敵勢則日漸強大,再過一段時間,縱然師父得以修復,但形移勢改,主客易位,那時候才舉行決戰,勝敗之數,又完全不同了。」 雷世雄道:「你說得是,但我目前只擔心一事,那便是羅廷玉當真放出聲氣,指出師父內傷未癒,同時他又放過本莊所有叛莊逃走之人,風聲一旦傳到,這局面便無法收拾了。」 宗旋仰天沉思了一會,道:「好在這等風聲不易傳到此間,這是小弟連日來唯一的安慰,不過既然大師兄提起,小弟想了一想,覺得仍然不可徒賴地方隱秘,必須先發制人,套住手下諸人之心,使他們有了先入之見,便不為言語所動了。」 雷世雄道:「無怪端木芙會怕你設計籌謀,以愚兄看來,你如不分心武功,單用才智的話,定然不輸於端木芙。」 他提起了這個絕世美女的名,神情間掠過黯然之色。 宗旋道:「小弟一心一意只對付這批仇敵,自然容易得多,不比她思慮百端,事情太多,所以或者尚可與她較量一番。」 他略略一頓,又道:「這個先發制人之計,亦須以謠言方式出之,咱們巧妙地透露給他們知道,內容是師父其實早已復元,只不過特地示敵以怯,好教對方誤以為師父內傷未癒,所以此舉還有一個用意,便是故意造就羅廷玉英名威譽,又示之以怯,以便試探本莊之人的忠心,再者,把羅廷玉培養起來之後,才一舉殲滅之,即可奠獨尊山莊萬世之基業,天下再無足以抗衡之人了。」 雷世雄擊掌讚嘆,道:「妙極了!此是上上的攻心之計,如若施行得妥當,包管無人膽敢叛離。」 他匆匆出去,只見孟行站在靠院門那邊,當下命他過來,囑他入屋小心服侍宗旋,這才直接去見師父,獻上宗旋之計。 翌日,尚未到中午時,所有的高級部屬,莫不聽悉了這個消息,人人皆以為只有自己知道,所以守口如瓶,不向旁人透露,自然在他們心中,已決定有事之時,務須效忠捨命奮戰,才不致被嚴無畏以為不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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