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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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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生離死別 他們談到此處,只聽韋夫人高聲叫喚,催他們動身上路。兩人回到石洞中,韋小容拿起她的小包袱,薛陵帶了長劍,再行上路。 以他們四人的腳程,奔馳如飛,還走了兩個時辰有多,才走入那一條狹谷中。在這座狹谷內,可以仰視得見那高入雲霄的懸崖邊的金塔。 十方大師領先而行,依崖疾走,如此,身形可藉冰雪覆蓋著的山崖遮隱起來,從懸崖邊下望,無法發現。 片刻間,已進入幽暗卑濕的壑谷內,由於冰棱似劍,崎嶇濕滑,一旦失足,非死即傷。 所以十方大師命薛陵緊隨他身後,更不時出聲指點他該怎樣走,告以落足之點。薛陵也不敢分神,好不容易才抵達崖下。 以後沿著一條險狹的小徑,盤旋攀登,有時須得躍過丈許寬的缺口。假如無人領路,定非回頭不可。 薛陵走得微微淌汗,忽見十方大師停步轉身,面露安詳的笑容,便知已經到達地頭,不由得心情緊張起來。 他奔過去一瞧,但見一座寬敞高大的洞府,裏面地勢平坦,又甚是光亮,靠近出口處,竟有些松柏等耐寒的樹木,使人見了,精神一爽。 韋夫人母女相繼走入,韋夫人取出乾糧,分給大家食用。 韋小容不等吃完,急不及待的拉了薛陵,走向右側,轉入一條甬道之內。 但見丈許處有一扇青色的石門,巨大異常。 韋小容指住那扇石門,面上忽然露出悽惶的表情,道:「這就是別府府門了。」 薛陵嗯了一聲,道:「你怎麼啦?」 韋小容嘆一口氣,道:「這座別府,經我祖父和爹踏勘過,除了這一扇門戶,決無出路。但這一扇石門又如此的可怕。」 薛陵道:「別擔心,我一定能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出來。」 韋小容突然撲入他懷中,道:「阿陵,我心中害怕得很。這幾天我睡夢中,老是見到你被關在別府之內,不能出來,總是駭出一身冷汗。」 薛陵心中掠過一片不祥的烏雲,感到這似是不吉的預兆。但他強自鎮定,平靜地說道:「這是你太關心我了,憂慮過甚,才會做這等惡夢。」 韋小容決然道:「反正假如你出不來,我此生一定為你守節,你可以放心。」說到這兒,心中一慘,不由得抽噎起來。 甬道中充滿了淒涼的氣氛,薛陵目下雖然不似荊軻渡易水時那麼悲涼壯烈的場面。但他為了天下武林的安危,獻身武功,獨赴險地,此中的悲壯激烈胸懷,實在不遜於古人。自然在此地,韋小容的兒女柔情,愈發顯得悱惻纏綿,令人深為感動。 薛陵真情流露,伸臂擁住她的嬌軀,道:「唉!我雖是很感激你的情意,但教我如何說才好呢?我總不能說你應該為我守節,對不對?」 韋小容道:「薛郎啊!在這分袂在即之前,容我坦白奉告一句,那就是你雖是守禮君子,但有時不免太迂腐固執了!以致有時事做得太違背人情啦!」 薛陵一怔,道:「你舉個例來聽聽。」韋小容道:「例如在這刻,你難道不能對我表示得熱烈一些麼?到了這等時候,是誰要你謹守禮教呢?」 薛陵雖然有很多理由可以駁她,但他實是不忍心這樣做,略一躊躇,終於低下頭去,吻在她兩片香唇之上。 在薛陵來說,這可真是忘我銷魂的一吻,完全任由情感奔放,不加遏抑。設若不是前途茫茫,生死未卜,他決計不會做出這種逾越禮教之事,即使做了,心中亦不會如此坦然無礙。 韋小容更是昏天黑地,恨不得像冰雪向火般,融化在他的熱情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緩緩鬆開手,韋小容卻不由得珠淚紛灑,拉住他的衣袂,絮絮囑他一定要如何小心,寧可得不到武功,也要及時出來等語。 這切切叮嚀之中,含蘊了多少柔情?而這多少的柔情,又使她拋灑了多少珠淚?這恐怕不是常人所能測度得出來的了。花樣青春,水般柔情,在那未來的危險陰影之前,益發顯得燦爛可愛,難以捨棄。 韋小容的叮嚀,似是無有盡時,薛陵全然不曉得她說些什麼,只知她的無限關心,無限牽情…… 因此他痴痴的想道:「這真是『牽袂幾曾終絮語,掩關從此入離憂』了!唉!但是有情皆滿願,更從何處著思量?原來,這人生總是不能如意滿願的,老天教我遇到阿茵在先,阿容在後,卻都是這般淒涼的下場。」 轉念之間,忽然想起她講及自己太過守禮,流於迂腐固執的話,心中恍若有悟,忖道:「她分明指的是阿茵之事了。當初十方大師曾經訂明一個條件,那就是要她設法使阿茵嫁給我之後,方許成婚。怪不得她不惜指出我過於拘禮,以致有誤人誤己之事發生。」 他懷著歉疚的心情,想起了齊茵。這個天生麗質的少女,當年一見之下,就出力助他逃脫朱公明魔掌,此後得拜明師,報仇揚名,皆是得她所賜。然而他卻為了另一個人,把她視如敝屣,竟沒有替她設想到種種問題。 這刻,猛然想通了反面的道理,不由得後悔莫及,感慨萬千,沉重的嘆息數聲,又想道:「我到底該怎樣做才沒有錯呢?」 忽聽韋小容道:「你心眼活動一點,就不會做錯。」 薛陵才知道他不知不覺中,說出了心中的疑問。當下道:「如何方是心眼活動?」 韋小容道:「不要苦苦尋搜那間密室,要把握得住時間,及時出來。」 薛陵嘆道:「如若是入寶山空手回,便又如何?」他的話意雙關,移用在有關齊茵之事上亦可。 韋小容道:「事有輕重緩急之分,假使有別的事比入寶山空手回還要重要,又何妨空手而回呢!」 她隱喻性命可貴,不可為了搜尋密寶而失去了生命。但在薛陵聽來,卻另有含意之處。他悵然若失,想道:「不錯,有些事情比個人的私情還要重要,我如不能守禮自持,與禽獸何異?如何當得大俠之稱?唉!但這樣卻苦了阿茵。」 數丈外傳來一聲低咳,薛、韋二人趕快再分開一點,向甬道入口望去,只見十方大師和韋夫人緩緩走來。 十方大師柔聲道:「孩子,這是該進去的時候了。」 韋夫人道:「你只有十二個時辰的時間,務須在明日此時趕出。由於是在白天,不致影響視力,所以不能再行耽誤。」 薛陵應了一聲「是」,韋夫人伸手摟住女兒,輕聲道:「並非娘忍心不讓你們多說幾句,而是關係到阿陵的安全,不得不這麼做,你明白麼?」 韋小容抹去眼淚,點頭道:「女兒知道。」 十方大師走到門邊,韋夫人也跟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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